竹纹立时磕头:“多谢姑娘。”
有了竹纹,曲江烟才算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竹纹虽小,却是个手脚麻利的,xingqíng偏于懦弱,却极有眼色,除了没事怯生生的盯着自己看之外,曲江烟对她还算满意。被她偷窥的次数多了,不免问:“你看我做什么?”
竹纹吓得一哆嗦:“奴婢不敢,是,是她们说……”
曲江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先前的江烟威名在外,这小丫头心里怕她呢。
她笑笑道:“只要你乖,你听话,我不会打你骂你。”她从前就不是个严苛的主子,如今身份悬殊,更不会做苛待奴才的事。
竹纹立时面露感激:“奴婢一定听话。”
倒逗得曲江烟笑了半晌。
竹纹先前在外院,就单为了服侍曲江烟才调到内院来,曲江烟一边套她话一边打发时间。
孟逊走得早,曲江烟被折腾得狠了,一时没能按时爬起来,众人也没谁敢攀着她。
昨儿孟逊回来得虽晚,可他一身酒气进了厢房,又折腾那么长时间,但凡这院子里有活气的早就知道了。
虽然妒恨曲江烟得宠,可孟逊就是宠她,众人恨也白恨。
又见她身边多了个小丫头跟前跟后,众人心里多少有数,知道早晚她要提拔成姨娘了。
曲江烟乐得不必服侍孟逊,叫竹纹去和这府里的管事说,重新换了一套绣竹叶纹的寝具回来。
她一向喜静,闲着无事,便闷在屋里。
从前闺中时和母亲、妹妹一起做针线,气氛温暖而温馨,现在么,倒有些触景伤qíng的意思。
后来便是学调弦弄琴,她现在不必讨好谁,自然不稀罕弄这个,闲着没事,曲江烟有些百无聊赖,她打发竹纹:“你去给我弄两本书来。”
竹纹年纪虽小,却是个jīng明的,跑出去找了府里的总管,没一会抱了一撂书回来:“秦总管说了,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特地在爷的书房里挑了几本,若姑娘不喜欢,回头再换。”
曲江烟略翻了翻,见不是些画花样子的书就是弹词、唱本之类的闲书,意兴阑珊的道:“这回就算了,下回拿些医书和地方志吧。”
竹纹应了,仍是疑惑的望着曲江烟:没听说江烟姑娘识字啊?
曲江烟随手抽了一本鬼怪故事,歪在榻上看书,她不过是聊以打发时间,看得便有些心不在焉,门外一阵响动,听着人来人往,只说“爷回来了。”
曲江烟抬头看了眼太阳,估摸着到了正午,孟逊少有回家用午饭的时候,今儿怎么这么闲了?还有,昨儿翠脂才说这几天他不回来,怎么昨晚上又回来了?
孟逊的事,曲江烟不想管,因此也只是心里疑惑了一阵就又放下。
她犹豫着自己是否出去侍奉,只听外头有人道:“爷急着要那件黑织金的袍子呢,谁知道放哪儿了?”
另一个人道:“从前这些衣裳都是江烟收拾的,问她一声儿不就得了。”
“要问你去问?这都多早晚了她才起?有爷宠着,越发骄纵上了天,你不怕讨嫌你就只管去问。”
声音渐渐沉寂下去。
没人来叫曲江烟,她乐得装聋作哑,谁知没一会儿外头又响起动静来,听声音倒像是比刚才还忙乱。如果细听,还有人在低声哽咽。
曲江烟心里也有些怕,毕竟她可是孟逊名正言顺的丫鬟,他回来了她不在,这不是找病吗?但让她现在出去逢迎讨好孟逊,她又做不出来,因此只打发竹纹:“去瞧瞧怎么回事?”
竹纹出去又回来,脸色骇得惨白:“香凝被爷一记窝心脚踹得吐了血,这会脸如织金,只有进气没出气,怕是不成了呢。”
香凝是孟逊身边的二等丫鬟,说起来除了江烟,她算是最得脸的。
曲江烟吓了一跳:“怎么就踢成这样?”
“说是爷要的衣裳没找着,爷一时没搂住脾气……”
曲江烟心想,何至于为了一件衣裳就拿底下人撒气?随即想着刚才听到的,莫非这祸端还是从自己身上惹出来的?
什么黑织金的袍子?她又不是真正的江烟,哪里知道这衣裳在哪儿?可她不出去顶缸,只怕待会更多的人遭难,回头问起来还是她的过失。
曲江烟急匆匆出了门,去了孟逊的院子,果然门外跪着两个丫鬟,各个脸上挂着泪。她顿了顿步子,见翠脂从屋里出来,朝她直打眼色:“爷正在气头上,你可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