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的瞪一眼孟逊,报复他道:“不知道爷今儿又来,没叫厨房准备,奴婢中午积了食,所以晚饭只叫人熬了一口白糖粥。”
他要不要吃?要的话,她很愿意勉为其难的分他半碗。
孟逊一蹙眉,却不是生气曲江烟对他的慢待以及对他的不敬,只吩咐竹纹:“去给颂功传个话,明儿叫人把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都送过来吧。”说完又看向曲江烟:“这里到底不方便,除了个颂歌,竟是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
曲江烟知道他又要提让她回孟家的碴,偏不接话,只道:“缺人手倒是不怕什么,最怕的是奴婢没家用了。要是有钱,还怕少爷吃的少服侍爷的人么?”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这里纵然简朴,可她住得挺舒心的,如果他嫌怠慢,也没人求着他来啊?他完全可以回孟家吃ròu喝酒,享受他的奢糜生活去。
孟逊随手一摸袖子,道:“爷也是这么琢磨的,这不今儿特意来给你送家用?”
你真当爷闲得慌,没事跑这儿来就为了和你逗几句闷子呢?
他看上去笑模笑样,十分狡黠,分明一副招猫逗狗的模样,等着曲江烟把头凑到跟前,任由他揉揉脑袋,捋捋她的毛过过瘾。
曲江烟如闻纶音,笑得比刚才真诚了不少,伸手道:“奴婢和爷倒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去了。”
孟逊无奈的笑笑,把银票悉数放到曲江烟手上,笑叹道:“你怎么生就这么个贪财吝啬的xing子?”
曲江烟只顾数银票,并不答他的话。
孟逊盯着她素白的手在微huáng的银票中飞舞,脸上神qíng专注而认真,特别想在她细滑的脸颊上咬一口,终是忍住了,道:“爷听人说,这人心里对什么都不相信,极度没有安全感,才会把一腔热qíng都倾注到阿堵物上头。”
曲江烟唰一下抬头,眸子里全是来不及褪去的惊讶,孟逊捏捏她的鼻子,道:“爷不过是随口一说,莫不是被爷说中了,其实你的心思一直没在爷身上?”
曲江烟迅速的回答:“怎么会?百人百xing,事无绝对,爷不过是道听途说,怎么就笃定奴婢也是如此?”
不由分说拨拉开他的手,吩咐竹风:“还不开饭,愣着做什么?”她真板起脸来,也挺有气势的,竹风不敢多嘴,忙应声退下。
曲江烟却又添了一句:“外面风大天寒,先给爷温一壶酒。”
孟逊自我圆场:“哈哈,刚才爷说错话了,烟儿心里还是挺惦记爷的。”给他温一壶酒就是惦记他了?曲江烟十分不以为然。
她道:“惦记或是不惦记,还不全在爷一句话?您认定奴婢心里有您,那就是有,若是你怀疑奴婢对您不忠,那不论奴婢做什么,您看奴婢都是那偷了邻家斧头的坏人。”
孟逊故意道:“哟,烟儿连疑邻偷斧的典故都知道?不如好好讲给爷听听?”
曲江烟轻啐他,道:“这有什么稀奇,奴婢还知道余桃啖君,也知道断臂之袖的典故。”
孟逊啧啧感叹道:“他们都是男宠,何堪与烟儿相提并论?”
曲江烟垂眸道:“道理相差无几。”
虽说他们是男宠,可男人卑贱到一定程度,比女人的地位还不如,但道理都是一样的,qíng浓时,你便是杀了他,他都有理由替你开脱,可qíng薄时,你便连存在、呼吸都是错,他杀你都嫌脏了手。
孟逊道:“什么道理不道理,人活着,若一味讲理可有什么意思。”
曲江烟一笑而罢,她并无婉转劝谏和曲意承欢的意思,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
她虽说只有白糖粥,但孟逊来了,厨娘可不敢这么轻忽,这宅子从内到外都是孟逊的,不把这唯一的主子奉承好了,她们敢是不想活了不成?当下使出浑身解数,煎炒烹炸,直做出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来。
孟逊神色间带着愉悦,似是对曲江烟的表现十分满意,曲江烟一边替他布菜,一边问道:“奴婢今儿偶然听厨下的婆子说了个典故,说是有个人借尸还魂,生来就会说话,竟还记着生前的父母兄弟,家乡四邻,说起从前的人和事,头头是道,有远方旅人说起当地风物,竟与他所说一般无二……”
孟逊神色一哽,放下筷子道:“这种无稽之谈,也就你这等无知妇孺会相信了,子不语怪力论神,听听也就得了,别当个稀罕事到处跟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