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烟垂眸不作声。
孟逊一拂袖子,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曲江烟的病一点点痊愈。等到她能行动自如的时候,孟逊娶亲的日子也到了。
孟逊有了前车之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曲江烟掉以轻心的,他明白越是人多事乱的时候越是容易出岔子,是以早早就把曲江烟打发到了自己的外书房。
外书房一向是重地,夜以继日总有侍卫把守,不可能有任何疏忽。除非曲江烟会盗dòng飞天,否则cha翅难逃。
虽说布置得如此严密,孟逊还是百般不放心,又特意打发了颂歌在书房外守着。他jiāo待给颂歌的死命令就是,但凡再出任何纰漏,那他就去死吧。
颂歌上次就弄丢了曲江烟,这次更是如临大敌,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眼皮子撑起来,不放过曲江烟的一举一动。
孟逊累了一天,总算借故醉酒从宴席上脱身出来,走在微凉的夜风里,是说不出来的解脱。人生不过就这么几件事,他早就功成名京,如今又娶生只待生子,算是圆满了吧?
不管圆不圆满,起码爹娘、祖母不至于整天在他耳边烦他了。
至于娶了谁,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眼瞅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早就门上两个婆子屈膝行礼。孟逊连瞅都不瞅,径自踏入新房。方云微已经换了大红嫁衣,换了同样红的里衣,正偎在榻上和两个陪嫁丫头说话。听着门口有动静,一抬眼,孟逊已经到了近前。
她又羞又急,忙起身道:“表哥,你回来了?”
孟逊只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没事人一样的往屋子里一杵,这一向宽敞的房子仿佛立时bī仄起来。
方云微紧张的心怦怦直跳,但同时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幸福在心里回dàng。她一直想做他的妻子,如今终于实现,以后她就是和他一起共度白首的良人,怎么能不让人觉得甜蜜?
方云微早就立志要做个贤妻良母,是以忙吩咐丫鬟去端醒酒汤,自己则上前替孟逊宽衣,同时柔声问:“表哥一定喝了不少酒?我叫人备水?”
孟逊嗯了一声,由着她服侍宽了外衣。
陪嫁的张嬷嬷上前问:“三爷怕是空肚子喝了不少酒?厨房刚送来的jī丝面,三爷要不要来一碗?”
孟逊可有可无。
方云微忙道:“我也还没吃晚饭,不如表哥陪我吃两口。”
一时有人把炕桌摆好,除了两碗鲜滑可口的jī丝面,还有四碟小菜,甜辣酸咸,口味不一,光是那酸辣的味道就让人心口舒服。
孟逊倒有了点儿食yù,就着小菜,吃了一大碗面,不吝赞美道:“嗯,这小菜不错,十分可口。”
方云微不饿,只是陪着孟逊随便吃了两口,见他撂了筷子,自己也搁了碗筷,笑道:“这倒是巧了,原是我陪嫁里的一个丫鬟,她没什么长处,就是喜欢腌小菜,若是表哥喜欢,那就让她专给表哥多腌一些。”
孟逊对这些事不上心,只说了一句:“你安排就好。”
方云微给张嬷嬷递了个眼色,张嬷嬷立时带人收拾。孟逊早就去了净房,里面水声哗哗,很快他便披了袍子出来,头发还湿着。
方云微上前递上gān净的帕子,脸色微红的望着他,想着一会儿即将到来的dòng房花烛,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忐忑。
张嬷嬷早把闲杂人等都带出去了,此刻屋里只有孟逊和方云微二人。红烛高照,喜气盎然,方云微小声道:“累了一天,表哥早些歇了吧。”
孟逊扔了帕子,没有急着上榻,反倒开始穿衣裳。
方云微不解且愣怔,一时微张檀口,有些失声。
孟逊自己系好了扣子,束好了腰带,朝她看了一眼道:“爷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方云微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谁甩了一巴掌,新婚之夜,实在不好意思做出来泼妇之状,只能qiáng做镇定道:“这么晚了,表哥……还有什么要紧的公事不成?”
谁都知道他要成亲,便是陛下也不会拣这个时候jiāo待他公事,除此还有什么是非他不可的?
孟逊不以为然的道:“一点儿小事,我去去就回。”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开门而去。
方云微都气怔了,站在那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良久听着耳边有人嗡嗡说话,她才抬头回神,见是张嬷嬷一脸焦急,不由恍惚的问:“嬷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