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烟嘴得多挑,炒饼丝倒是下了功夫的,huáng澄澄,衬着青菜,还搁了两个金huáng的荷包蛋,可惜一闻就闻到了酸味。
她心想,这还真是才磕睡就有人递枕头,正合她意。
打发竹纹下去,她一口都没吃,转头就倒了,早晨起来huáng着一张脸捂着肚子唉哟,说是上吐下泄,折腾了一夜。
竹纹不敢怠慢,回了外院管事请了郎中,开了两剂止泄的药。
到了中午时分,曲江烟才好些,又打发竹纹去要什么燕窝粥。厨房自是没什么好话,但过了一时到底还是端了来。
结果晚间曲江烟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孟逊是过了二更回来的。
自然又是一身酒气,先沐浴更衣,又叫人备了晚饭。
曲江烟借着生病没露面,在榻上打了个盹,冷丁被惊醒,就听见外头一阵鬼哭láng号,竹纹一脸骇然的来回道:“大厨房的吴婆子来给姑娘请罪来了。”
曲江烟一脸的疑惑,虚弱无力的道:“好端端的,跟我请什么罪?”
孟逊大步进来,道:“这老虔婆不安好心,给你进了隔夜馊饭,不请罪还等什么?”
曲江烟柔弱的道:“原是奴婢自己肠胃不好,不关她们的事,想来她们也是无心之失,再说这隔夜不隔夜的,有谁做证?便是郎中也不好断定奴婢的病就是从这上头起的。”
孟逊一阵冷笑:“她都招了。”
没费chuī灰之力孟逊就把这吴婆子用隔夜馊了的饼炒了饼丝的事查了个水落石出,吴婆子那点儿道行在他跟前根本不够看,没等动刑呢就都一五一十的招了。
不仅跪到曲江烟跟前磕头赔罪,还被孟逊打了一顿板子,第二天就叫人发卖了才算了事。
曲江烟不死心,也许这回是误打误撞呢?她不信他永远都这么jīng明、警省。
她从库房里寻了一把鸳鸯酒壶,自然没胆子弄一份毒酒进去,只弄了半壶白水,倒酒时撒娇撒痴,不住的劝酒。
孟逊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道:“爷倒不知烟儿还有这份雅兴,敢是最近识文断字多了,连刑狱都看过了?还知道有yín,妇用这种方式谋害自家男人的轶闻?”
酒没灌成,曲江烟被孟逊在榻上教训得惨不忍睹。不仅如此,第二天看管库房和替曲江烟递送这鸳鸯酒壶的人都消失了。
曲江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几乎是瞬间就打消了在吃食上谋害孟逊的念头。
他也太特么的有效率了,什么事在他跟前都不是事,瞬间就能查得明明白白的,她那点儿手段在他跟前实在不够看。
到了五天头上,朱三旺几乎是一大早就来了。
因着孟逊还没走,他不敢进,只在院子外头晃dàng。孟逊出门,远远的看他佝偻着身影,便问身边的小厮:“那是谁?”
那小厮笑道:“爷可是忘了?这不是先头红绡她爹吗?”
孟逊倒是哼了哼:这水蛭闻腥而动,这么快就附上来了?想了想,又怕他闹得太难看,给江烟丢脸,嘱咐小厮:“盯着点儿,别闹太过。”
小厮才应了,孟逊又道:“去支五十两银子,给江烟送过去。”
他知道她手头没银子,这是想着给她提气撑腰呢。
曲江烟接了孟逊着人送过来的五十两银子,只从中挑了一锭十两左右的,剩下叫竹纹都给她放起来,这才去见朱三旺。
朱三旺正等得不耐烦,见她来了,忙陪笑上前:“红绡啊,爹这几天可是度日如年,上顿不接下顿,再晚个一两天你可真就见不着爹的面了。”
江烟心道:真要饿死了不好吗?正好去那边一家子团聚了,也省得他活着也是个祸害。
可到底还要用他,只好做出同qíng状,道:“我这几天也是愁绪满怀,偏又病了。”
朱三旺偷眼打量曲江烟,见她虽是身形纤瘦,可风流袅娜,神色虽淡若秋霜,但眉眼间俱是涌动着的chūn意,便知她这些日子过得不错,暗恨一声,还要假装关怀几句。
曲江烟坐了,道:“我是个什么qíng况,想必你比我清楚,不明不白的,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外头传得再沸沸扬扬,我也不过是枉担了个虚名。”
听这话朱三旺就有些发急:“你再难,还能有爹难?只要你稍微放下、身段,爷手指头一松泛,就够爹花销一年半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