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辙点头,却又在原地行了一个大礼:“墨辙叩谢杜庄主、少庄主、苏兄搭救兄长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送走沈墨辙后,偏厅内就剩苏琊、沈墨轲以及杜氏母子四人了。
“杜师叔。恰才……”沈墨轲朝杜随冶行礼,正要恩谢,却被杜随冶喝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虚礼。免礼免礼!”
沈墨轲被打断的突兀,却也不觉得尴尬。几近十三年没见,杜随冶的样貌没有多大变化,脾xing竟然也没有多大变化。
灵剑山庄庄主杜随冶无论在台面前的形象多么的达理明道又巾帼不让。私底下,杜随冶直慡、刚正,在与朋友说话时,均以同辈相待。而且和各种没有必要的礼仪都非常的不对付。在这一点上,杜随冶和她的师兄褚聿一模一样。不过杜随冶处理虚礼的方式直慡直白,和褚聿的“鼓励式微笑”是大不相同。
杜随冶在喝止沈墨轲后,一句废话和寒暄都没说,直接朝在一旁候礼的苏琊平静道,“苏师侄,你可有什么话要解释么?”
沈墨轲知道杜随冶一向直白,矛头突然这样冷不丁地指向了苏琊,却是沈墨轲始料未及的。偏厅中的氛围在刹那间就变得无比的沉重,让人觉得难以呼吸。但是苏琊恭敬的神qíng却丝毫未变。
“弟子苏琊,参见杜师叔。”苏琊朝杜随冶也行了师侄礼,“弟子四十年前并未过生,在魔界遍寻返凡机会,弟子不才,至今方归,劳烦杜师叔担心。”
杜随冶扬了扬眉,显然是对苏琊的解释很不满意。
“杜师叔,他确是苏琊无误。”沈墨轲急忙解释道,“望杜师叔信赖。”
“不信。”然而杜随冶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二字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分辩。说完杜随冶还撇了撇唇角,这个动作给对话平添了几分俏皮之意。若不是在这样的场面下,怕是会被人当做在撒娇。
但是杜随冶可不是会撒娇的人,她从无虚言。
然而纵使杜随冶说的这样不留qíng面,苏琊似是也没有任何的申辩的意思。他闭口不言,脸上的表qíng也未变一分,像是对于这样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
也的确没有什么可觉得意外的,在他露出真实身份之后,杜子吟就未与他二人就任何正事说过任何有意义的话。苏琊也很明白这猜疑并不是无端的、无缘无故的,换做是谁都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
所以他在回到凡界、在找到沈墨轲时不愿立即出面相认,原因不无这个道理,毕竟谁会相信现在的他呢?那年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坠入了魔界的深渊。从来没有人类能够从魔界深渊中平安回归。也只有沈墨轲才会无条件的信他。
“我相信你是苏琊。但其他的嘛……不信。”
杜随冶道:“若是你将一切全盘脱出,我恐怕会信上一信。”
杜随冶顿了顿,不待苏琊回答,又道:“不过想来若是质问你,你在此时也必定不会愿意说出真话。我们洗兵训令十二,还记得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所以?”杜随冶放下手中的绣布折扇,捧起茶盏,低垂着眼眸看那在茶盏中悬浮的两叶一芽。
端茶送客。
苏琊也却没有多尴尬,他只是拱手行礼后便退出了偏厅。
“多谢杜师叔教令,弟子告退。”
“杜师叔。”长辈说话,晚辈不得cha嘴。在苏琊走后沈墨轲才有机会再度开口。
杜随冶却还是朝他摆了摆手:“你信他。那是你的事qíng。你们俩qíng比金坚,你信他随你。”
杜随冶说的如此直白,让沈墨轲一时微哂,没有来得及即刻回话。
但幸好杜随冶也并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
杜随冶顿了顿又道:“四十年从‘魔界的起死回生’,这可不是随意就能忽略过去的。”
“他是你的爱,你愿意偏听偏信,我管不着你。但让我信他,却是不行。他身上疑点多到令人心惊,你也应该多留些心眼。”
杜随冶道:“若是qiáng留现在的他在这里同我说话,我会觉得十分不适。反正有任何决断,你也不会不告知他。你向来聪慧,什么时候应该信,什么时候应该留,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