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先生,晚上好。”常律师一进门,就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翟启宁与他握了手,意有所指,“酒吧能请得动常胜将军,真是下了本钱啊。”
常军摆摆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混口饭吃,翟先生别笑话我了。不知,这么晚了提审我的委托人,是为了什么事qíng?”
“他和李子qiáng作伪证,以及涉嫌销毁证据。这是有铁证的,赖不掉。”翟启宁将凳子往前移了一点,倾身向前,在审讯桌面上投下一片yīn影。
这是他的审讯手段之一,通过一些细节的地方,对刘山峰施加压力,仿佛他已经掌握了一切。
果然,刘山峰面露犹豫之色,与常军对视了一眼,鼻翼翕动,下了决心似地,双臂搭在腿上,“联合李子qiáng作伪证,销毁监控录像带,的确是我做的,这些事我认。”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刘山峰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郑重,“没有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就连李子qiáng也是被我胁迫作伪证的。而关小姐,我跟她也没有关系,是她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了那个时间点,就成了背黑锅的人选。一切就这么简单,不信,你们可以慢慢查。”
翟启宁凝视着刘山峰的脸,这是一张略微有些消瘦的脸,颧骨高耸,眼睛细小,藏在秀气的金边眼镜后,隐去了大半的qíng绪。
方才那一长段的话,他全程没有变过表qíng,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好像……在照本宣科地背书。
“既然没有人指使,那你为什么要伪造证据污蔑一个无辜的人?又为何发现事qíng即将败露,居然铤而走险毁坏证据?”
即使翟启宁步步紧bī,刘山峰也只是扫了一眼常军,并不紧张,张口就答,“我是酒吧的经理,除了基本工资,每月很大一部分收入是靠酒吧的收益提成。如果这起杀人案,一旦被爆出来,肯定会影响酒吧的收益,也就是影响了我的收入。所以,一开始我是打算知qíng不报的。”
他舔了舔唇,接着讲,“但是关小姐已经报警了,我只好改变策略,如果这起案件受害人是酒吧内部员工,但犯罪嫌疑人是外头的人,酒吧至少不会被停业整顿。收益短时间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利用好舆论,说不定还会有好奇的客人慕名前来,损失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因此,我找上了李子qiáng,跟他合演了一场戏,把嫌疑推到了关小姐身上。”
两段长话说完,刘山峰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个见底,放下杯子的时候,胸脯还在剧烈地一起一伏。
粗粗听起来,他的解释似乎是合理的。
看他的水杯空了,翟启宁起身替他续了一杯水,刚转过身,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谢谢。”接过翟启宁递来的温水,刘山峰咽了咽口水,简短地道了声谢。
自然地落了座,翟启宁才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是关妙发来的短信——“他在说谎,发现尸体后曾多次打电话,有人通过电话指挥他。”
短信不过寥寥二十多个字,翟启宁一晃眼就看完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淡淡一笑,“我很好奇,刘先生做这些事qíng,有知会过老板吗?”
刘山峰的身子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抱住那杯温水,不断地搓着杯身,眼角的余光总往常军身上溜。
翟启宁身子往后微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冷声道,“这个问题,对刘先生来说,貌似很难回答呀?”
“没有。”
刘山峰闭了闭眼,飞快地回答了。
“翟先生,这么晚了,你们该问的也问了,可以让我的委托人去休息了吗?”常军护在刘山峰身前,适时地拦阻了翟启宁的进一步问询。
他个子不高,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样儿,“况且,我的委托人已经承认,他做错了一些事,但他现在很配合你们的调查,认错的态度也很好,我想咱们还是等着最后的宣判吧。”
话说到此,审讯也进行不下去了。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关妙提议,“刘山峰这么嘴硬,我们是不是去问一问李子qiáng?”
翟启宁的步子很快,在长长的走廊里直往前冲,“不用了,陶阳说了,李子qiáng和刘山峰都是常军的委托人。酒吧的老板早就透过常军的口,把他们收买了,所以我们再怎么询问都只会是这个结果——他们俩把关乎酒吧的罪名都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