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不是他的亲身儿子,怎地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让自己的儿子活在仇恨中。于是,他选择了逃、选择了决裂,他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写字、画画,这十年来,他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但他满足于其中的快乐,哪怕饥不果腹。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生为人。
那一天,一身青衣的她们来到他面前,只求搭台写字画画,因为她们要赚钱买一个发簪。
后来,周紫川出现了,他让舒碧薇为他写一幅字,只写她的名字,她笑了,最后写了八个字:“盛世繁锦,霓衣翩跹。”
当他感叹不已时,舒碧薇说了一句:愿意合上眼才能美梦无边!
他心里的那根弦被触动了,愿意合上眼才能美梦无边啊,从此那八个字缠绕在他脑中,久久不散。
再次遇见她是欣喜,欣喜于她的眼睛复明。
而再相见,她请他做账房先生,毫不迟疑,她信任着他,把酒楼完全jiāo给他打理。
之后发生的事让他犹如在梦中。她是周恨生的女人,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她是谢家的后人——那是仇人之女,他父亲口中的仇人!
他开始恨起自己的身份!她失踪了,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因何。他回到禁锢着他的那个地方,他离开足足十年的地方,跟那野心勃勃的父亲要人,却被狠斥一顿,轰了出来。那是他第二次的对抗,他真的无法袖手旁观。
最终的结果让每一个人都是惊诧万分,但至少还是个可以接受的结局。不然,他无法原谅自己!
辛卫寒头痛的看着持剑立在眼前的紫武,叹了口气:“别bī我动手!”
她冷哼一声,质问道:“你又想怎样?你是想杀光望月山庄所有人吗?你想报仇雪恨?”
“我早已报仇雪恨,而且对你还手下留qíng了!”
紫武脸热了一热,倔qiáng的抬起下巴:“不,不是你手下留qíng,是夫人!”
辛卫寒半挑眉,轻嗤了声,不再与她纠缠:“我只想知道南宫公子怎样了,不然我回去无法jiāo代!”
“托你的福!你们那圣明的皇上没有将望月山庄的柳大夫杀死,我家公子还死不了!”紫武瞪了他一眼,愤愤的关上大门。
南宫剑抿了口酒,他从没想过如此结束,抚养他长大的人竟不是他亲爹,反而处处算计着他。这二十多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他提起酒壶直接往口中倒,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他手中的酒壶,轻轻夺下:“公子,不如疏香陪你喝杯酒吧!”
“不!”他冷冷吐出一个字,反夺过酒壶,咕噜咕噜猛喝几大口。
疏香暗咬红唇,略欠身朝他行礼:“公子,请莫贪杯!”
他只顿了下,酒喝得更凶。
“还道南宫公子定是伤得不轻,正卧chuáng不起,不想早已到这流鸢阁寻欢作乐来了!”凉凉的声音入耳,好一会儿,那袭锦衣才晃进楼台,说的更是凉气十足:“方才见疏香姑娘泪眸盈盈,可是南宫公子又惹疏香姑娘伤心了?”
南宫剑冷冷抬眸瞧了她一眼,轻嗤声,复又垂眸继续喝酒。
舒翎羽怏怏的摸摸鼻子,叹了口气:“你不想去见她吗?”
许久不见他应,在她正恼得想斥骂之时,只见他苦涩的点点头:“想,很想,却又越来越不敢去见她。不敢见!”
“放下过去的一切吧!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不值得!”
谈何容易,南宫剑深吸口气,淡淡问道:“你今日为何出宫?”
舒翎羽嫣然一笑:“因为有人想见你!”
他一颤,不顾撞翻的酒壶,紧张问道:“她在哪?”
“流鸢阁外!”见他急急冲出流鸢阁,她扬眉一笑,追了上去。
停驻在马车前,他却迟疑不已,还是一旁的杨银出声提醒他:“还愣着gān吗?娘娘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当他终于上了马车,看着她,一句话又都说不出。
舒碧薇柔柔一笑:“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亲切的话语让他刹那哽咽,他点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好,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他看着眼前的墓碑,眼眶一热,跪了下去,猛磕了几个头:“爹,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舒碧薇和舒翎羽手握着手,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