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怀启低头短促的应了声,拍了拍手,跟着姜裳走了出去。
屋外此刻天晴,虽不至于阳光满院,但是也没有小雪碍事。
浮月正端正的站立在阶下的一棵白树下,双手放在袖中,见姜裳走出了屋子,行礼道。“大小姐日安。”
“嗯,师父来了,裳儿等了你许久了。”
“姜小姐的这声师父,让奴婢受宠若惊,奴婢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下人,万不能担这样大的称呼。”
“这有何妨,你教我武功,便算得上是我的师父,师父如此谦虚,可是不想收我?”
浮月连忙退后行礼道。“姜小姐言重了,既如此,全凭小姐所言。今日且先与奴婢,在这庭中学些马步与握鞭挥鞭手法,可好?”
“嗯。甚好。”
姜裳跟着浮月走到空旷的地方,见窦怀启并未跟上,只得拉了拉司音的袖子。“将他唤过来。”
是时,风起,水面无波,地上雪痕形长。
窦怀启与姜裳错行而站,浮月正怀袖,左右打量着二人动作,细心教导。
昨日主子与她所说的一番话,让她也算是知道了,主子现下的打算,今日来,她既是应了主子所托,将自己所会的教于姜裳。也是来瞧瞧这姜裳真正的品xing,可不能让主子身边又多了个城府颇深的‘姜烟烟’。
浮月自小跟在张溪敏的身旁,太子妃不仅对她有知遇之恩,而且请人教导她习文习武,让她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丐,成长到现下能替主子打点一切的好手,她一向是对主子存着感激的。
往些年的日子里,她也不曾发觉主子有何不对,只记得前段日子,主子从chuáng榻上醒来,眼里看尽浮世的沧桑,让她心里一顿。
她本yù跪下请安,主子却将她视为空气,突然长笑几声,可笑声凄凉,分明不是前些日子还天真烂漫的主子该有的qíng绪。
而后的日子里,浮月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一场大戏,戏里她们几人不过是其他人手上棋子。
只是这姜家的大小姐……主子如此看重她,是何缘故?从那场戏里,她隐约知道这姜裳日后可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主子选她,不就是选了个麻烦吗?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需要cao心的,过些天二皇子就要回宫了,市井流言也已经让飞鹰的人传了出去,按照主子的意思,此次二皇子若是带回来了那个国师,那么就要让他收不到皇上半分青睐,更不会有什么嘉奖。
浮月藏着满肚心思在姜裳二人身旁行走,不时纠正她的动作,至于窦怀启,说来只是个小奴仆,哪里需要她去cao心。
姜裳这具身体可从没经过这些锻炼,扎着马步的小腿是颤了又颤,她用着余光往窦怀启的方向瞥去,人家的马步扎的稳当,后背挺直。与她分明不是同类人。
最后临到浮月离开之时,姜裳才由着司音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姜小姐,这天气正好,梅花开得又盛,说来过几日宫里的梅花便全开了,还望小姐早些时日去,赏梅也能赏到最美的时候,奴婢浮月便先行告退了。”
浮月面上平静,砸出这么一句话后,离开得极为潇洒,甚至连姜裳的那句,“我过几日去可好?”也不曾听见。
浮月走的太快,一晃眼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姜裳叹了声气,她不过是想定好日子进宫。
……
二皇子回宫时已是腊月十五。
楚国汴丘的年味渐浓,姜府上下也正为即将来到的新年忙的脚不沾地。
这些时日来,浮月每日都准时来这姜府中教导姜裳武功。
平日里身子骨极弱的姜裳,这些天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偶尔孟青容瞧见了,还得高兴一番。
这天,腊月十五,屋外正下着大雪,姜裳却早就起了chuáng,穿着件内里夹绒的上衣,由着司音替自己梳洗。
“主子,听说今个二皇子回宫,浮月姐在宫中走不开,特许你休息一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司音小心的梳着姜裳的鬓发。
“今日我要进宫,太子妃已经邀了快小半月了,今日得闲,我自然得进宫瞧她。”
“今日?”司音手上动作一停,往屋外窗子探头一看。“嗬,这雪可真大,快要瞧不见树枝的模样了,主子今个出去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