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站着的是教导规矩的管事和李管家。
管事手上正摇晃着的那根鞭子,晃得姜裳眼疼,又怕这鞭子当真甩到了窦怀启的身上,那岂不是真得受苦。
姜裳人还未到,却已经大呼道。“慢着。”
“大小姐,这里是下人待的地方,大小姐来这里有失身份。”李管家回头一看,早先替那孩子磕头求qíng的司音,带着大小姐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犯了何事?”
李管家心想,这司音都将你求了过来,哪里会不知这窦怀启犯了什么错,可面上还是恭敬的,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jiāo代清楚。
“那他可有说是为何这么做。”
李管家低头瞥了眼沉默着的窦怀启。
“回大小姐的话,此人顽固,至今尚且未开一口。但奴才已经将这事上报给了夫人,按照姜府的规矩,犯了如此大错,至少得抽鞭二十下,然后打断双腿,扔出府里。”
姜裳见跪着的窦怀启面色不变,仍然不发一言的盯着地面。
这个闷葫芦。
姜裳心里轻骂了声,可又不能不管。“他这样做,是我叫的。本来此事我是想悄悄的,没想到他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居然连烧火做饭这种小事都不会。”
“恕奴才愚钝,不知小姐为何要这么做。”李管家是不信的,言语里也透出了疑惑。
“管家应该还记得,这离新chūn也不过一月上下了,爹爹平日里极为忙碌,我本是想偷偷的学会做碗长寿面,等到了新年好做给爹爹品尝,哪里知道院子里的这个奴才,连碗面都不会做。还闹出这么大通笑话。”
姜裳走到窦怀启的面前,伸出手指往他头上戳了戳。
“更何况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若是因此对他用了重刑,我这院子里其他奴婢,以后如何听我差遣。”
李管家能到现如今这个地位,自然知道大小姐是要保住这闯事的小子。
可现下已经将此事告与夫人。
他面露难色,最后还是犹豫着说道。“小姐一片孝心,想来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过于重责。既然这样,且等奴才先行向夫人禀告。这天太冷,还望小姐保重身子,先回院里。”
既然松了口,姜裳也就不再qiáng求。
她点了点头,临走时又看了窦怀启一眼,从司音身边经过时,小声道。“等会事qíng了结后,带他到我面前来,我有事问他。”
回院的路上,姜裳板着张脸,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乐意。
她自然是不悦的,若不是她今日回来得及时,窦怀启指不定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平日里极有分寸,这次又如此莽撞。
可蓦地,姜裳突然忆起,前世临死时,窦怀启说过自己曾在朗庭救过他一命。
莫非,他说的朗庭有恩,便是今日?
姜裳猜不明白,这么久远的事qíng她哪里还记得,只得先回院里,等他回来了,再详细询问此事。
……
窦怀启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大概是下了雪的缘故,加之他跪得太久,从院门走进来时,肩部处仍有未消融的白雪,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
司音跟在他身后,屡屡抬头看他,似乎想要扶他一把,却又因为之前这人的拒绝,让她不敢再问。
姜裳正坐在圆木凳上,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外面。
见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晃晃悠悠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觉间眼前一亮。
“小姐。”
窦怀启抬腿进门时,身形一顿,咬牙跨过门槛,低声道。
“小姐,是奴才的错,奴才本以为这烧火做饭是件容易的事。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窦怀启虽腿部不适,但还是咬着下嘴唇,如松般站立在一侧。
“你……”姜裳见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司音司凉说道。“你二人先行退下,把门给我关上,我今天一定要惩治这个不懂事的奴才。”
司音向窦怀启投了个关怀的眼神,然后被司凉扯着袖子拉出了屋,末了还将这房门拉了过来。
“你先给我坐下。”姜裳起身将一旁的窦怀启拉到自己身旁的圆凳旁。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请了司凉教你规矩了吗?如果你饿了你大可以告诉司音,她自会有办法的。”
姜裳见窦怀启的小嘴微紫,伸手覆到他的手背处,发觉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