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长公主已经被眼前的景迷住了,她深吸一口沁人的幽香,慨然道,“此景只应天上有,没想到云侯府内还有这处一处佳园。”“臣不过是托了皇上的福,才能坐拥如此美景,当初臣也想过将此处的一百八十株梅花移到御花园中,但宫中的花匠说这些梅树都是从各地移植过来的,能成活已属不易,若再来回折腾,伤了根脉,只怕会死伤大半,”锦阳长公主见过的珍品这里几乎全有了,还有几树她根本猜不出是什么来,可见这些都是当初曾氏从大周各地移来的,“糙木有灵,伤了也是有违天和,与其敬献到宫中,倒不如到了花期,请皇上跟娘娘过来一观呢!”
云驰颔首笑道,“皇上也是这么说的,皇上心胸宽广,富有四方,自然不会跟臣子计较这小小的景致,去年娘娘归省的时候,将燕息之处特意选在了这梅园旁的chūn风楼里,为的就是这缕暗香。”
能许皇后归省,足见隆武帝对云后的爱重了,锦阳长公主笑道,“今日有幸一游,也是我的福气了,只可惜今年雪往年来的迟,咱们只有腊梅可赏了。”
“殿下不必遗憾,待到落雪之后,臣一定请殿下再访梅园,”云驰笑应道。锦阳长公主是爱花之人,只到云驰说寒梅盛开时会再邀她至侯府赏花,忍不住一口应了下来,拉了李静宜边走边叹,饶是锦阳长公主府今日之尊,从全大周各处寻访移植梅花的事,她还是不忍心这么做的。李静宜心里有事,随着锦阳长公主粗粗的看了一遍,便道天寒,想往琉璃亭中歇脚儿,锦阳长公主看那亭子四下用琉璃封了,既暖和又不影响视野,再看女儿出来的时候只着了一件织锦披风,生怕她再受了寒气,便点头应了下来,要与李静宜同去。李静宜知道母亲比她更爱片梅林,何况虽然云驰承诺落雪之后会再请她过府赏梅,但终究恩义侯府没有女主人,她们频繁出入不是十分妥当,倒不如一次看个仔细,便执意将自己捧的手炉塞到锦阳长公主怀里,吩咐随行的丫鬟照顾好锦阳长公主,自己扶了结香往琉璃亭去。
锦阳长公主看琉璃亭就在这片梅林当中,她转头可见,便也不qiáng跟着,看着李静宜在亭中坐了,自己便带了丫鬟兴致勃勃赏梅去了。
李静宜在亭中小坐片刻,才抿了口茶暖胃,就看云驰信步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原是想早些过来的,只是,”李静宜赧然一笑,“想来侯爷也听说了,这阵子长公主府的门槛都要踩低三寸了,母亲心里着急,却一时出不得门,”
锦阳长公主来不来的云驰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随了府里的妈妈转进梅林的锦阳长公主,“殿下鲜少jiāo际,乍然被人围了门,无措也是难免的,”
在他印象里,李静宜也是如此,“县主呢?我听说县主这些日子倒还从容。”
李静宜看着白瓷茶碗里漂着的梅瓣,笑道,“只能说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叫我动容了,不过这次的事是母亲没有什么经验,以为但凡登门的都是怀惴善意而来,”
跟云驰李静宜不想虚与委蛇,锦阳长公主府这些日子迎来送往的,云驰想来也都看在眼里,倒不如直接跟人道歉还来得坦dàng,“不过回去之后长公主府便会闭门谢客。”
对于什么样的人进宫,云驰根本就不在意,“县主多虑了,皇上已经下了明诏,选秀女入宫的事礼部已经着手在办了,殿下往宫里荐不荐人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云驰垂眸一笑,“依县主的聪明,当知道咱们这位圣上不是任人摆布的,”
啊?李静宜吃惊的睁大眼睛,却看到云驰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茶盏,云驰这是在跟自己议论圣上?他一个臣子,自己则是晚辈,这么公然的?
云驰抬头看着一脸震惊的李静宜,笑着放下手里的茶碗,“怎么了?本侯府上的梅茶茶不合县主的口味?”
“那倒不是,”李静宜小心的觑了一眼云驰,深吸一口手中的梅香,“以花入茶,侯爷好雅兴。”
“我哪有这个好兴致,不过是府中的旧仆,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用的,”几年的西北生活,已经将磨去国公府世子爷所有的闲qíng逸志,现在吃什么喝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刚才还在说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县主动容了,没想到云某一句闲话,就叫县主乱了方寸,”李静宜平静表qíng下qiáng掩的惊慌,还是没有逃过云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