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快请起,”李静宜上前一步,亲自将吕老太太扶起来,“瑞和是晚辈,老太太切莫太多礼。”
待吕老太太跟李静宜都坐了,吕氏韩氏又过来给李静宜再次见了礼,众人才分宾主落座。李静宜也不跟她们兜圈子,笑道,“前几日到舅舅府上赴宴,才知道茜娘妹妹病了,她如今怀着身孕本就艰难,这再一病,别说是我,就是我母亲听说了,也睡不安稳,特意请了郭太医来,说要是给茜娘看看,回去跟她仔细说说,才能安心。”
瑞和郡主来了,还带着太医?吕氏为难的看着上首坐的婆婆,就听吕老太太道,“唉,妾身这个孙媳妇,生的人又伶俐,自娶进门后,她母亲几乎天天跟我这儿夸她,这不,进门不到两年,又有了身孕,咱们王家上下将她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没想到竟还是出了闪失,叫她受了寒气,偏她因怀着身子,不肯好好用药,这一来二去的,小病也拖的严重了,我想着咱们这府上地方窄狭,人又多吵杂的很,便特意叫大哥儿将带着她往别院里住着了,那边清静,景致也好……”
去了别院?李静宜笑了,“这也是老太太一片慈心,就连我听着也替妹妹高兴呢,但不知妹妹去了哪一处别院?左右这会儿天色还早,我们往那边去一趟也来得及。”王家如何敢真的送秦茜娘往别院里去住?这不过是不想叫李静宜见她的说辞罢了,“啊,我们府上不比长公主府,外乡人进京,买不来太好的地方,就是香水镇呢,离这儿好几十里地呢,要是郡主跟亲家太太过去,只怕得隔天才能回呢!”
“原来是贵府在香水镇的别院啊,”李静宜微微一笑,看着身边的欢声。
欢声应声而出,一曲膝道,“回亲家老太太,昨个儿一大早,郡主便派了我们府上的管事带人去了通政大人在香水镇,清河镇,阳明镇的庄子跟别院,都没有听说大少奶奶跟大少爷过去。”吕老太太万没想到李静宜还有这一招儿等着自己,气的眼前发黑,就要往后倒,欢声手疾眼快,一个箭步就蹿到吕老太太跟前,一把将她扶住了,“老太太,奴婢并没有说什么不当之语啊,您可不能倒啊!
不然奴婢就要跪死在王家了!”
“母亲,”吕氏万没想到李静宜带来的这个丫鬟,人不大倒是个难缠的,忙上前从欢声手里接过吕老太太,“不敢劳这位姐姐,”“来人,去请郭太医请进来,先给老太太抚个脉,”这些所谓的老夫人老太太们动不动就倒的把戏李静宜没见过,但却听周嫣讲过自己的那个“多病”的婆母,“还有一件事我也一并跟亲家太太说了吧,我昨天也派人去南门那儿问了,这半个月,都没有见通政王大人的家眷离京,”
什么回老家养胎的借口,最好也不要往外说。吕氏也读书人家的女儿,因为丈夫身份致,平日里打jiāo道的也多是文官的家眷,大家习惯了说话做事曲折迂回,像李静宜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她恨恨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兰太太,“亲家太太何苦bī王家至此?”
事到如今,兰太太只有一个心思,就是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吕太太,我们过府别无所求,只想见一见茜娘,即便茜娘已经嫁为王家妇,但她终是秦家的女儿,没有不能见娘家的人理儿吧?”秦莉娘冷笑一声,“别说我妹妹如今怀着你们王家的子嗣,便是犯了七出,也没有不然娘家人见的规矩,吕太太,有什么事我们见了茜娘可以慢慢坐下商量,咱们秦王两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非要撕破脸皮叫满京城人看笑话吗?”吕老太太已经缓过气来,她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沉声道,“汪大奶奶说的是,秦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秦侍郎在世的时候,也是两榜进士,翰林出身,秦家的世代清名,自然不会被一个区区女儿给毁了,吕氏,你带着亲家太太去看看茜娘吧。”
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吕太太曲膝应了,走到李静宜跟兰太太跟前,“郡主,亲家太太,请随我来。”李静宜从椅上站起身来,看着吕老太太温声道,“老太太,这各家有各家的衡量,或许在老太太跟王家人的眼里,女儿家不过是‘区区女流’不值一提,但是在秦家,女儿跟儿子都是骨ròu血亲,儿子不能舍,女儿也是不能舍的,”
她微微一笑,“便是孔圣人,没有这区区女儿家,不也来不到这个世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