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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帝是在乾清宫偏殿见的王文卿一家,他在御座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家子老少,心下厌恶,迟迟不叫王文卿一家平身。王文卿也是时常能见到皇帝的,据他的观察,这位皇帝可是个仁君,又爱惜名声,脾气再好不过了,对臣下也是礼遇有加,像这样叫人一直跪着的qíng况还是极少见的,尤其是自己身后,还有妻子跟儿媳,意识到这一点,王文卿的心不住的往下落,刚才进殿的时候,他不但看见了了尘师太,还看到了瑞和郡主李静宜!
“来人,将王仁王礼带上来,”隆武帝看着一脸忐忑眼珠子不住乱转的王鸿举,心道观子知其父,将儿子养的这般小家子气,王文卿内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礼?王文卿迅速转过头看向儿子,不是说王礼已经被烧死了么?还有王仁,他怎么……王仁跟王礼随着禁军进来,不等皇上垂问,已经叽里呱啦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了出来,他们又不傻,这里哪里,是皇宫,审问自己的是皇帝老子,在皇上面前撒谎,那可是要灭九族的,他们虽然是奴才,可奴才也是人,也有亲戚朋友不是?王仁跟王礼的话就像一个个炸雷在王文卿头顶滚过,他死死攥紧自己的大腿,才bī得自己不能一头栽倒在地,一直等那两个贱仆招完,王文卿重重的给隆武帝磕了几个头,“皇上,臣冤枉,臣发誓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两个刁奴一定是被人指使才做出以奴告主的事来!”
奴告主便是告赢也是要被杀头的,王文卿这是在警告王仁跟王礼。
隆武帝已经完全相信王仁跟王礼的话了,但他当皇帝断案子,自然也要讲求个人证物证,他向身边的朴全儿道,“何伯盛回来了没?”
朴全儿一个眼神,已经在小太监奔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何伯盛便一头汗的从外头进来,“微臣见过皇上。”
“你查的如何了?”“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问了京外的咸福客栈,昨天王大人之子王鸿举确实是住在那里没错,臣也亲自往失火的庄子里看了,根据现场燃烧的qíng况,火势是从外头着起来的,而且地上还有一些油迹,前两天山上曾经落过一场雨,若是没有助燃之物,根本不可能将一座庄子烧的那么gān净,”何伯盛将一摞供词捧给朴全儿,“王仁王礼纵火被人当场拿下,这是当时在场所有人的口供。”
事到如今,王文卿眼前一片漆黑,“皇上明鉴,臣冤枉啊,”吕太太已经被何伯盛这一大串话给惊着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扑倒在地上大声道,“皇上,皇上我家老爷冤枉啊,秦氏是我们的媳妇,佑姐儿是老爷的亲孙女,他怎么会叫人去放火?呜,一定是秦家没了女儿,恨我们王家,才使人诬告我们的!一定是!”李静宜看着状如疯妇的吕太太,一点儿也同qíng不起来,“吕太太,有件事看来你还不知道,茜娘跟佑姐儿都好好的呢,前几天下雨,她们住的屋子漏雨,师太便将茜娘跟佑姐移到幽泉庵里去了,因着产妇在月子里不好移动的,所以便没有惊动外人,”
李静宜看着王文卿黢黑的脸,笑道,“倒是叫王大人寻错了地方。”
原来,是自己棋差一着,王文卿恨不得仰天长叹,但他不能,秦茜娘跟佑姐儿没死,他们王家还有一线生机,“老天有眼,我的孙女还好好活着,”王文卿再次向隆武帝叩头,“皇上,臣跟秦大人是同年进士,一向相jiāo莫逆,才定下两姓之好,秦氏入了我王家之后,孝贤端淑,家中上下无不敬爱,如今又生下王家的嫡长女,臣跟贱内莫不欢喜,又怎么会做下此等禽shòu之事?还请皇上明察。”“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秦唯甲起身向隆武帝一礼,“禀皇上,微臣的侄女儿有妊不足六月之时,就被王家禁足在自己院子内,幸亏陪嫁的婢子辛苦送出消息,她大伯母跟母亲才得了消息将人接了回来,问其原因,才知道原来王家竟然有这么一条可笑又可怕的家规!”秦唯甲仔细将王家“洗女九代”的传统跟隆武帝说了,又道,“臣知道后心下骇异,但王家几次三番bī微臣侄女回去的态度又过于qiáng硬,微臣不得不遣人往王家的祖籍一探,不想却寻到了几个知晓当年事的人来。”
姓秦的这是要置王家于死地啊!王文卿看着小太监领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进来,那可是当年在他祖母身边服侍的,最是忠心不过,王家举家迁到京城时,她们这两房被留在老家照看祖产,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