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从晋兰身后现身,小心翼翼地点燃了殿中的蜡烛,接着又退到晋兰看不见的地方。
对此,晋兰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仅不关注石竹,也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
如果说现在是白天,那么此时晋兰的装扮完全没有问题,脸色苍白,瘦削安静,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
但是此时已经天黑,她又浑身穿着白色,看着实在是渗人。
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白衣的鬼魂,静幽幽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色中,一个宫人左手执油纸伞,右手提着灯笼走近,见晋兰伫立在门边,将头压得低了些。
晋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宫人的身影,直到——
“哎哟——!”
宫人似乎是喝醉了,走到晋兰面前的时候,脚步不稳地歪到一旁,几乎是一瞬间,他的伞掉了,灯笼也浸地上!
晋兰的脚背被宫人砸到,痛楚传来,立刻往旁边跌去。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宫人似乎吃了一惊,不顾自己湿哒哒的宫服,扶起同样摔倒的晋兰。
雨还在下,晋兰趴在地上,大半个身子都在雨幕之中,好不láng狈!
“啊!你个贱奴在gān什么?松开我!”
晋兰脚崴了,正疼得起不来身的时候,又被人qiáng行扶起,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宫人动作顿了顿。
似是被“贱奴”两个字刺激到了,他扶着晋兰的手紧了紧,随即便如晋兰所愿——
一把松开了她!
“啊啊啊!”
晋兰的脚腕本就受伤,这下又摔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表qíng都有些扭曲。
宫人在晋兰摔倒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任务,见晋兰不愿接受他的搀扶,他也不打算再自讨苦吃。
“公主,我去替您喊御医来!”
宫人注视着倒地的晋兰,面上虽然真诚,但是语气却没什么诚意。如果晋兰凝神细听的话,就能听出面前人的语调稍微有些奇怪。
但是晋兰哪有心qíng关注这些细节!
“滚!啊嘶——!”她捂着自己的脚踝,扬起眉,怒斥了宫人一句!
宫人点点头,就当没看到晋兰恶狠狠的眼神,拾起伞和灯笼,当真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晋兰脸色铁青,觉得脚踝处已经渐渐肿起,她忍痛压着伤处,朝四处看去——空dàngdàng的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等了会,晋兰还没等到那宫人过来,更没见到御医的影子,她趴在雨中,点点滴滴的水从天而降,很快淋得她全身湿透。
“石竹!石竹!”
不想再趴在地上活受罪的晋兰,忽然出声喊殿中的石竹!
头发上淋着水了,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晋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就在这时,一物突然从袖子中漏出——
晋兰擦脸的动作顿时停住!
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信封,也许是送信的人顾及到这是下雨天,所以信封是由牛油纸包裹的。
不过这个信封的防水xing虽不错,但泡在水里时间长了,也有可能会从封口处沾湿信纸。
晋兰盯着这封出现得蹊跷的信,余怒未消的眼神中,忽然划过一丝什么。
“公主,是你叫奴婢吗?”
石竹在屋里听到了晋兰的喊声,人未至,声先到。
晋兰顾不得细想,立刻抓起那封信,粗鲁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扶我起来!”
“啊?公主,您怎么跌倒了?”
石竹一路小跑,奔到殿门附近的时候,惊呼一声,瞪大眼看着láng狈不堪的晋兰!
“废话那么多gān什么!抚我起来!”
晋兰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石竹怒道。
“是,是!”
石竹一惊,再不迟疑,小心地搀着晋兰起身。
“呀!公主,您的孝服又脏了!”
“那现在,只剩下三套衣服可以换了……”
说着,石竹紧张地观察着晋兰的表qíng,唯恐晋兰会把脏了孝服的罪过迁怒到自己身上。
晋兰没有发怒。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窜到头皮上,她不耐烦地听着石竹的话,只觉得聒噪。
“好了,闭嘴!送我回chuá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