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差见到莫掌柜这番模样摇摇头,也不跟他多说,兀自走远了,莫掌柜独自面对这一地的废墟,忽地有什么东西涌上了他的脑海,好像没有听到“说书人”被烧的消息啊,明明该被烧的是说书人才对,为什么变成了自己的品茗轩?
他四下张望,回过头,冷不防触碰到韩式新的眼睛,韩式新看他的眼神有些回避,昨天的事qíng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下意识也认为这事qíng跟自己的东家脱不了关系,莫不是这火是东家让人放的?可是昨天他整整一宿没睡,也没有见到人翻入院墙纵火啊?
因为心中疑虑,所以今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忍不住赶来看看,见到这满地的废墟,也免不了有些心有余悸,这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茶馆后果不堪设想,茶馆的主人非得要找他们赔钱不可。
正想着这些,一阵yīn冷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耳边炸响:“原来是你啊,韩式新,想不到你平日里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却也是如此的歹毒。”
回过神来,见这莫掌柜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来,他眼神怨毒,显然已经认定这件事qíng是他所为。
韩式新不由得苦笑两声,道:“莫掌柜误会了,这事qíng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听说品茗轩的事qíng,兔死狐悲,不由得过来看看!”
“好一个兔死狐悲!”莫掌柜向前一步,冷哼道:“韩式新,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你的,你毁了我的铺子,我就要毁了你。”
“随你,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qíng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还有事,就不跟莫掌柜多聊了。”说着,韩式新一拱手,甩袖离去了。
路上,他还在想着这件事qíng,心中却已经是隐隐知晓了真相。
回到店铺,他以品茗轩的事qíng为例子,同茶馆的人好好的说道了一番,让他们一定要小心火烛,每天打烊务必要检查厨房灶火是否熄灭,不要重演品茗轩的事qíng。
茶馆的人今早听了这事,也是觉得一阵后怕,对于韩式新的告诫,自然是无不应允。
韩式新见他们都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便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回到后院,守着自己的书本,等着陈行长等人来收货。越等便越是觉得心惊,总害怕会发生什么事qíng,又派人多方去请,一直到了晚上,陈行长等人才姗姗来迟,jiāo接了书本之后,离开了。
目送他们的远去,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韩式新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道当真如此的艰难,他从前在府里面做管事,就算去外面做什么事qíng,一向都颇为顺利,可是如今,一切都靠自己了,才发现哪怕是一件简单的事qíng,都如此的麻烦,你不惹事,可却偏偏会有人来惹你。
罢罢罢,他韩式新也并非是怕事之人,反正事qíng来了,上面还有东家顶着呢,他一个跑腿的,又有畏之,只是怜惜东家一介女流之辈,撑着家庭也十分不易,总不得不为她多想一些。
深吸一口气,韩式新也弹弹袍子,提起前裾迈出门槛,大踏步往外面去了。
他并没有去哪里,只是想要回家将这件事qíng告知柳蔓儿,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或许,这莫掌柜会报复也不一定呢。
然而,他准备去禀报的时候,却见到柳蔓儿正抱着孩子,一脸的柔和善良的模样,美好的样子,让韩式新都不好开口打扰,只呆立在门口良久。
“韩叔回来了。”最后还是柳蔓儿抬头看见了他,跟他打了声招呼,见他木讷的站在门边,便问了一句:“是来找我的吗?”
“东家。”韩式新听到柳蔓儿招呼他,这才走了进来,先是逗弄了一下孩子,道:“这小小姐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柳蔓儿听到韩式新夸赞自己的孩子,面上的梨涡便更深了一些,将孩子递给韩式新,道:“来,给你抱抱。”
这地方,男人一般是不抱孩子的,韩式新从前抱自己孩子的机会都不多,此刻柳蔓儿将柔柔递给他,他小心的接过来,果真是柔柔软软的一团,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举止轻柔。
韩式新见襁褓中的婴儿正在熟睡,面容恬静,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在睡梦中露出一笑,小仙女般的模样,真真的要将人的心都融化了去。
“韩叔这大晚上的来找我,就是来看孩子的吗?”柳蔓儿却是在此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