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镜花水月，泡沫幻影。
一人躺着，一人坐着，挂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
两个湿热的呼吸，jiāo叠着。
终将此夜长开眼，以报平生未展眉。
……
直至启明星升腾，屋外早餐的吆喝声大起。
荀清方才听到身边少女发出长长的嘘声，那样疲惫又清醒：“荀清，以后你一定要走正途。”
“嗯。”他揪紧了被子。
“那就好，以后……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周奇奇的睡意意外地没有了，只是整个脑袋，跟格式化了一遍一样，“走吧，今天给你选学校去。”
周奇奇为荀清选了全满城最好的中学，满城一中。
招生办主任室里，中年男主任敲着桌板，仔细将荀清的资料看了又看，“他初一辍学，直接进咱们初中部吧，能跟上初一下期课程吗？”
荀清坐在他对面，“我想读高中部。”
“有自学？”
荀清点了点头。
“高一可以，不过要参加入学考试。我们才能确定，你到底能读本部还是分部。”主任抬了抬眼镜，“你知道本部名额紧俏，缴再多择校费，成绩不行，一样不能进。”
“不，主任，我想读高三。”荀清平静道。
主任的脸出现了片刻guī裂，“你再说一遍。”
然后以劝你谨言慎行的眼神盯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主任，我认为我有能力读高三。”
主任一拍桌子，“你开什么玩笑，这学年都过了一半了，你一个初一辍学的孩子，离开学堂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能力一下子跳到高三？”
门被扭开，门外的女孩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恭恭敬敬走进来，朝主任鞠了一躬。
她转身问少年，“阿清，我认为你能够读高二。”按照上一辈子的历史来说，荀清当时一定cha班的高二，才能和她正好差两个年级。
而且她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此后的成绩定能傲视全一中。
沉静如水的声音，“但我认为，我真的能克服高三的高压。周小姐……你相信我一次。”
周小姐。他第一次叫周奇奇的名字，令她晃了晃神。
上辈子，他最初也这般克制而有礼地唤她。
周奇奇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转而帮着求主任开恩。得到明确拒绝的话语后，小公举脸色冷下来，从小包包里摸出翻盖手机，摁出一个电话号码。
“歪，是张伯伯吗，我是周奇奇，对，周家的那个奇奇呀。”周奇奇狡黠地睇了眼主任。
她开了免提，将电话移至桌上，好让招生办主任好好读读上面备注的姓名。
一读不知道，读完人家脸都白完了。
谁他妈想得到，这女娃子认识教育局的大佬啊。
主任一改态度，同意让荀清参加入学考试，如果达到优秀以上，就能进入高三实验班，cha班学习。
周奇奇早已准备好了十万元的择校费，恭恭敬敬从蛇皮袋里取出，递给主任。
两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办好手续，中午来不及吃饭，周奇奇又跑去银行开了个户，将自己银行卡里剩余的钱存了一大半进去。
然后jiāo给荀清。
“拿着，现在只有这么多，以后慢慢一笔一笔打给你。”周奇奇推给他，“到你大学毕业。”
荀清接过那张发烫的银|行|卡，沉默而乖顺。
“如果这次考不好，没关系，复读一年，你一定会是最棒的。”周奇奇一个拳头擂向他的胸膛。
“周……小姐……”他的喉头发涩，抬首，一双微红的凤眼，伶仃地瞧着她。
“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有个正常的生活，你会比任何人都活得好。”周奇奇笑着揩揩鼻子，“你会成为人上人，再也没有人会瞧不起你，会嫌弃你。”
“我会的。”荀清重重点头。
“回家收拾收拾，搬进学校宿舍里住吧，你妈妈有护工会料理。”周奇奇补充。
“好的。”
“那我，走了。”周奇奇退后两步，“祝君，前程似锦，一生坦途。”
她挥手，抑制住自己发酸的鼻头。
转身，打了个出租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