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君臣话中有话,共同唱了一场戏,将在场的许多人都唱得有些不安。
皇帝十分感兴趣:“什么生辰礼?今夜月色正好,爱卿便先让朕一睹为快吧。”
“西川是戏曲之乡,臣也学了一曲,想要献给陛下。”
“什么戏?”
“《王莽篡位》”曲扶风道。
曲扶风的话一出,在场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皇帝却像是若无所觉,一脸惊奇道:“爱卿不止会替朕治理西川,还会唱戏,还真是叫朕刮目相看啊。快来唱唱,让朕听听。”
曲扶风也不推辞,就那样唱了起来,粗犷的声音唱着那戏曲,竟唱出别有一番韵味。
宴非好宴,又是一场鸿门宴。
顾水月端起酒杯,以袖子遮面,微微靠近了公孙奕,低声道:“王爷,唱给你听得呢。”
“唱得不错。”公孙奕倒是镇定,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跟着他的曲子打着节拍。
那曲扶风将王莽的嚣张跋扈与有勇无谋唱得淋漓尽致。王莽有多嚣张,他与他的爪牙的下场便有多么的惨烈。
曲扶风一曲终了,皇帝率先带头鼓起掌来。其余的人,其中有吓得手脚发软的,也得跟着鼓掌。唯有公孙奕面色不变,紧随着皇帝的掌声鼓掌,似乎颇为欣赏曲扶风的戏曲。
顾水月顿了一下,也跟着鼓起掌来。
刑部侍郎死了,但是皇帝的疑心已经埋下了,不断生根发芽,一旦想着他信任的朝臣中有公孙奕安cha的人,他便觉得坐立不安。这一场戏恐怕是这对君臣jīng心安排下来的。
曲扶风的那则《王莽篡位》明显是在影she云王公孙奕,并且也警告了在场的公孙奕的党羽。
警告的话说了,戏曲也唱了,晚宴却才刚刚开始。
“朕最欣赏的两人,分别为云王公孙奕与西川刺史曲扶风。公孙爱卿是扩疆之臣,曲爱卿则是守疆之臣。公孙爱卿为了朔云可谓煞费苦心,如今还要不仅要守卫边关,还要顾及京都的安全,朕心中十分难安。而曲爱卿,昔日里的西川乃是蛮荒之地,如今民风淳朴,百姓富足,朕甚是欣慰。”皇帝道。
“陛下,西川已定,臣愿与陛下分忧。”曲扶风道。
“驻守边疆之事自是jiāo由公孙爱卿,但是这京都的安全便jiāo由曲爱卿吧。”皇帝道,说着看向公孙奕,“公孙爱卿以为如何?”
京都的安全由五城兵马司负责,直属于皇帝统领,根本与公孙奕无关。皇帝说这话的用意不在于此。
“曲大人有勇有谋,陛下决断英明。”公孙奕道。
“那便这般定了。”皇帝拍板道。
“陛下,京都的安全事关重要,一定要值得信任的人来守。臣知道云王手下有一支骁云骑,都是一群忠君爱国的勇士。”曲扶风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帝的真正用意在于公孙奕的骁云骑。
骁云骑是公孙奕的一张底牌,且驻守在京都城外,对于皇帝而言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铡刀。
曲扶风一入京就拿公孙奕的骁云骑开刀,这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云王脸上。
公孙奕一时没有说话。
皇帝的脸色冷了下去。
气氛一时陷入了极为凝滞的状态,在场的所有人,谁都不敢说话。
半晌后,公孙奕方才开口道:“骁云骑听凭曲大人调遣。”
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曲扶风大笑了一声,朝着云王作了一个揖:“那便多谢云王割爱了。”
直到此时,这场晚宴的真正目的便已经达到了,一切也都该散场了。
顾水月和公孙奕乘着马车离去。
“吃一顿饭却丢了一支骁云骑,这场晚宴真是亏大了。”顾水月道。
夜色里,公孙奕笑了,笑得高深莫测,还笑着摇了摇头。
顾水月突然有些糊涂了。
骁云骑是公孙奕的底牌,顾水月以为公孙奕还会挣扎一下,没想到他那样轻易就jiāo了出去。而且直到此时,公孙奕也没有什么愤怒或不甘的表现。
“皇帝多疑,却十分信任他这位妻舅,他这位妻舅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又极其护短……”顾水月低声道,“曲扶风恐成为你今后的劲敌。”
公孙奕道:“这场晚宴不一定吃亏了。”
“公孙奕,你打什么哑谜?”顾水月不禁捶了公孙奕一下,眼眸瞪圆了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