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老爷的急躁相比,林氏显得过分冷静了。
“老爷,那毒死顾水月下的,顾水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说出解药?她提碧血莲,明显就是故意的。”林氏道。
“故意不故意,试过才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景凡就活不了了。”顾老爷道。
“若是真给了景凡用,便着了顾水月的道,那才是真的害了景凡。老爷,妾身也是为了景凡好啊!”林氏说得qíng真意切,“太后有恙,父亲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今日里终于得了空,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了。以父亲的医术,肯定能治得了景凡的。老爷,景凡是妾身的孩子,妾身也担忧。”
顾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便待林太医来看了再说吧。”
顾谦和林氏随后离去,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安静中。
顾景凡本来急切的心qíng也轻松了许多。
一段时间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大约有三四个人走进了房间。有人走到chuáng边,拿起顾景凡的手,替他把脉。
“景凡需要安静,你们二人先退下去吧。”林氏的声音。
两个人退了下去,门再次被关上了。
“父亲,景凡如何了?”林氏问道。
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中了毒,这种毒很罕见。”
“顾水月说碧血莲可以解这毒。”林氏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水月并没有说谎,这种毒只有碧血莲能解。夜如,取碧血莲莲叶两片,水洗后,放入炖锅,加入连翘两钱、shegān八钱,熬两个时辰,取药汁让景凡服下,这毒便能解了。”
林氏一时没有回话。
“父亲,碧血莲并不能解景凡的毒,反而会加重景凡的毒。”林氏道。
林太医愣了一下:“夜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碧血莲明明能解毒,为何说不能?”
“父亲,顾水月不能留。老爷之所以不对顾水月下手,是因为有所顾忌。但是景凡要是出了事,老爷必定会十分愤怒,那时,便是顾水月的死期了。”
“但是景凡是个好孩子,对你尤为孝顺,若是这般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父亲,顾水月那女人十分可怕。看她那双眼睛,我就知道,但凡有机会,她会毁了整个顾家的。我想借这个机会来让老爷看清楚。失去了景凡,顾家还有救,但是顾水月留着,顾家迟早要完。”
林太医像是被说动了,半晌后才道:“罢了,你一向聪慧,你是顾府的媳妇,为顾府着想。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则要替你着想。”
又过了一会儿,林太医道:“毕竟,景凡并不是你的亲儿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房间。当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chuáng上躺着的人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顾景凡觉得自己如堕冰窖之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温柔善良、对他爱护有加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他死,要用他的死,来杀死顾水月。
顾景凡很希望这是一场梦,是顾水月的yīn谋,但是那个声音那般熟悉,他根本无法辩驳、无可逃避。
顾景凡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如何?”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如果可以的话,顾景凡恨不得从chuáng上跳下去,将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知道这样残忍的真相。
顾水月站在chuáng边,盯着chuáng上躺着的人,尽管他动不了,顾水月还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怨念。
她在chuáng边的位置上坐下,悠闲地看了四周一眼,而后才道:“顾景凡,你不该恨我,而是该感谢我,否则的话,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水月看到现在的顾景凡,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的顾天澜。顾天澜枉为皇后,自以为了解人心,实则活在一个愚蠢的世界里。她以为最亲的人,时时刻刻都想她去死。她的仇敌早就举起了刀,而她竟然傻傻地撞了上去。
她看顾景凡,是不是就犹如李邺谨和顾天晴看着顾天澜,像看个傻子一般。
相比而言,顾景凡比她幸福很多。
“林氏要你死,而我则要救你。顾景凡,你活了十九年,竟连好坏都分不清了吗?”
顾水月说完这句话后,顾景凡奇异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