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澜没有看他,而是看向那熊熊的火海:“抱歉,我的下辈子已经许给其他人了。李邺谨,我希望我们下辈子再不相见,即使相见,也是形同陌路,永远不会有jiāo集。”
纵然早已猜到了答案,李邺谨的心还是闷闷的难受。
“澜儿,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李邺谨苦笑着道。
“但是你却舍弃了我。他永远不会舍弃我。”顾天澜面无表qíng道。
“我不甘心。澜儿,这次我不会舍弃你的。”李邺谨痴痴地望着她道。
顾天澜愣了一下,一时辨不清他话中的意思。下一瞬,她反应过来,遍体生寒,不由得后退一步,却被李邺谨紧紧抓着,朝着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
风迅速从自己的耳边掠过,剐着自己的肌肤,这落地或许只有一瞬的时间,顾天澜的脑海中却回dàng过许多事。
很小的时候,母亲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梳着头发。
幼年时候,父亲将她放在街头,骑马马。
再大一些,她便跟随着师父学武功。
后来,她上战场,奋战杀敌,那一战格外地惨烈。
成亲的年纪,她凤冠霞帔,与李邺谨为后。
再回来,她惨死破庙,顾天晴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的愚蠢。
死后重生,她为不受宠的嫡女,步步为营,颠覆整个丞相府。
再嫁入王府,与公孙奕从争锋相对到琴瑟和鸣。
那一幕一幕闪过,当死亡来临时,她脑海中定格的竟是她第一次上战场时,眼睛瞥见远处的男人,他的面容俊朗,却因眼眸中的肃杀之意显得格外可怖。他的眼神突然望向她,眼里的冰霜渐渐融化,变得别有趣味。
公孙奕。
原来她那么早就遇到公孙奕了。只是那时他还不是领将,于万千人中那么看了她一眼,而她不过一瞥,也未曾记入心底。
他们之间的缘分从那一刻就已经定下了。
下一刻,顾天澜狠狠摔在地上,剧痛来袭,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立夏刚过,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许多百姓在一夜醒来便忽闻望月灭了,那昔日里的宸王带着人攻入望月,李邺谨兵败跃下宫墙,顷刻毙命,如今望月和朔云都是公孙奕的了。换句话说,这片大陆上再也没有望月和朔云之分了。
前朝颠覆,后朝兴起,百姓还是有些惶恐不安的。但是过了几日,公孙奕便发下几条新政,这新政都是天澜皇后在时实行的,那时国富民安,都是好政策。这新政一推出,百姓们的惶恐渐渐消失了。
其实对于百姓而言,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过上好日子。
顾天澜坐在厚厚的一堆奏折后,尚且有些恍然。
从高墙上被李邺谨拉下来的那一瞬间,顾天澜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然而,她只是腿断了,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这或许算得上奇迹,但是顾天澜却知道这不是奇迹。
“李邺谨紧紧地抱住你,将自己垫在身下,你摔在他身上,有了缓冲,伤势便没那么重了。”
李邺谨要与她一起死,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又或者说李邺谨并没想要她死,那样做只是为了让她永远记住他。
她确实记住了他,于无边的仇恨中有了一丝复杂的qíng绪。
顾天澜只昏迷一日便醒了过来,接下来便投入了这安抚工作中。
前朝之臣如何处理?
如何安抚百姓,接受新朝?
岱州葛氏的叛乱怎么平?
顾天澜没有杀了那些前朝遗臣,而是全部前往北沿河,令人将他们监视起来。百姓则是发了新政,安抚民心。然后再派罗甯去平岱州之乱。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百姓们对公孙奕开始这个即将成为他们新帝皇的人开始拥戴起来。
顾天澜处理完厚厚一堆奏折后便来到太和殿。
太和殿外守着密密麻麻的一堆侍卫,还有藏在暗处的影卫。
顾天澜推开门,便看到躺在chuáng上的人。
公孙奕悄无声息地躺在chuáng上,双目紧闭着,头发散落在两侧,脸上的yīn煞之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竟是有一丝温顺与乖巧。
顾天澜打开窗户,阳光便she了进来,照散了屋里的冷气。chuáng上的人脸色更加惨白了。
公孙奕已经昏迷了一个月。
他受得伤很重,内里的五脏六腑没一个完整的,身上骨头断了许多处,那一日她救下他的时候,公孙奕便只剩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