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尔敏见她慡快的一口气把药喝完,便捧了蜜饯罐子过来。莽古济随手取了颗杏仁蜜脯,塞进嘴里缓解苦味,挥手叹道:“你也不用在我跟前伺候,赶紧趁着空儿去榻上歪一会儿,晚上还要去换乌吉值夜。”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色尔敏脸上已显疲态,这会儿也不敢逞能了,乖乖的退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武尔古岱便风风火火的冲进门来,满脑门子的汗,进门见妻子chuáng前还站着一个捧药碗伺候的小丫头,十分仓促的催道:“出去!出去!”
小丫头行了礼,急急忙忙的退出房间。
莽古济等屋子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后,也一脸焦急的坐在chuáng上挺直了腰背,问道:“事qíng办的如何了?可出了什么岔子没?”
武尔古岱拎起茶壶,也等不及倒在杯盏里,只把嘴凑在壶嘴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那水冷了……”
“不妨事。”他长长的嘘了口气,只觉得这一路的焦灼火热终于被这一壶冷水浇灭下去,“五阿哥那里事成了。”
“成了?”莽古济有点儿不敢置信,“他们真信了这事?你不是说成算不大吗?毕竟阿木沙礼她……”
他横了妻子一眼:“那得看话怎么说。褚英不得人心,否则哪里是只凭阿木沙礼说他有谋反之意,就能说服大家都相信的道理?褚英专横跋扈,心胸狭隘,素有谋害自家兄弟、大臣们之心,这些可都不是我们诬告他的啊。如今五阿哥出这个头,大家一合计,自然不肯轻易罢休。这会儿已经说好了,要一起闹到贝勒爷那里,请贝勒爷主持公道。”
第二章
莽古济恍惚道:“这事……万一我阿玛不信,或者他要亲自来质问阿木沙礼,那可如何是好?”
以阿木沙礼如今的状态,真的不适宜再有丁点的打扰。
武尔古岱抿紧了唇,女儿说是因为撞破褚英等人密谋才被秘密囚禁,也透露出那些同谋者中有图伦和党奇,图伦自尽了,党奇……因为忤逆父亲,经常惹是生非,所以被额亦都错手杀了。
额亦都溺爱党奇二十多年,突然大义灭亲杀了这个宝贝儿子,虽然理由牵qiáng,但大家除了惋惜外也并没有觉得少了个纨绔有什么不好——如今看来,额亦都杀子背后的真相怕是他已知晓党奇与褚英的所作所为,为免受牵连,这才忍痛壮士断腕。
武尔古岱深深吸了口气,额亦都做事素来杀伐果断,他自问设身处地,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就如同他明知道阿木沙礼的描述与他所见的事实有太多不合理的出入,他也仍然愿意为了女儿去与一个qiáng者反目。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现过那日他打开地牢铁门时那令人难堪的一幕。
阿木沙礼说暗室中有个叫欣月的汉妇与她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囚禁,可惜他在地牢的茅糙堆上除了发现阿木沙礼外,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来,而更蹊跷的是,阿木沙礼根本说不清地牢内那三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关进去的,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又是如何与她……
她一脸懵懂和惊吓,濒临崩溃的样子让他实在不忍再追问真相究竟是什么。
武尔古岱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凌乱的画面给驱赶出去,吸气道:“不论如何,褚英有心谋反总是事实,党奇和图伦虽然死了,但这半年来同时与他俩和褚英来往过于密切的人也不是查不出来的。”他目光定了定,表qíng坚毅的道,“我回来,是为了押解这几个人去衙门见贝勒爷的,你放心,有这几个人证在,不愁褚英不认罪。”
事实上,比起这几个人证,武尔古岱更相信代善那些阿哥和额亦都等大臣,褚英不仅仅是忤逆父君的罪责,更是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这件事闹大了,即便是努尔哈赤有心想包容自己的长子,也要掂量掂量是否会寒了这些得力臂膀们的心。
但这些话不能当着莽古济的面说出来,毕竟褚英是她大哥,做弟弟和妹妹的不约而同的状告大哥,想要整垮褚英,这些事能委婉的做出来,却不能赤|luǒ|luǒ的讲出来。
武尔古岱皱着眉心:“你好生休息,照顾女儿,我赶着去衙门与他们会合。”
莽古济疲倦的点了点头。
武尔古岱离开后,莽古济躺下没多会儿,正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撞开,乌吉嬷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因为过于紧张,她在门口竟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摔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