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究竟是为什么要退亲呀?”门莹舍不得关上抽屉,手指恋恋不舍的抚摸奁匣,“我本以为国欢阿哥是次子,怕是轮不到他承袭旗主的位子。可是……瞧瞧这些,即便是没有旗主之位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是福晋更中意岳托阿哥!”文清既没见过国欢,也没见过岳托,但她听说国欢识文断字,为人儒雅,想来xingqíng温和些,应该比较好相处。
门莹比文清人脉广,对国欢和岳托二人,她一早就有了衡量:“论长相,两位阿哥不相上下,论才气,一文一武,应该是岳托阿哥前景更好些。和国欢阿哥一出手就是八抬聘礼相比,岳托阿哥没钱,不得父母宠爱,不仅如此,他家中已娶了元福晋,据说还是个母大虫,成日在家与婆母吵架……”她掰着手指一一数落利弊,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话里话外是说给乌吉嬷嬷听的。
果然,乌吉嬷嬷深深叹了口气:“儿女亲事,父母之命。既然这是福晋的主意,自然也是为了大格格好的,绝对不会坑害了大格格。你们不要再嚼舌根了,动作利落点,核对好聘礼单子,一会儿让奴太驾马车赶在天黑前送过去……”
三人在明间做事,浑然没注意到厢房的门帘被掀开了,阿木沙礼一脸苍白地倚门站着。
门莹一个转身,发现穿了一身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的阿木沙礼,吓得“唉哟”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阿木沙礼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面无表qíng地指了指那些箱子,冷冷地道:“嬷嬷你去告诉额涅,要我嫁给岳托,除非轿子抬着我的尸体过门!”
文清正扶门莹起身,听得这话,姣好的素颜上滑过一阵喜色,但等她扶起门莹站直身子后,却细声细气地说道:“格格快回屋穿大衣裳,这要是冻着又病倒了可如何得了?”
门莹一瘸一拐地跑近阿木沙礼:“正是这个理,格格快回去。”
阿木沙礼甩开门莹上前yù扶的手,只对乌吉嬷嬷道:“你去告诉额涅,既然收了聘礼,我就是国欢哥哥的妻子,除了国欢哥哥,我这辈子不会再嫁第二个人。她要么就替我准备嫁妆,要么就替我准备丧礼。是抬轿子还是抬棺材,随她意愿!”
乌吉嬷嬷听得一愣愣的,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眼前这孩子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阿木沙礼吗?阿木沙礼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如此无qíng冰冷的话?
好陌生的感觉!
第八章
莽古济接到阿木沙礼绝食拒退婚的同时,胸口一窒,可没等她想出辙来,那头媒婆顶着一头jī窝状的头发,扶着腰,一连迭声的“啊哟”“啊哟”进了门。
“福晋啊!是我没用,丢了您的脸面了!”那婆子扶着腰,脸上挂着泪痕,两边脸颊红肿着,说话都有点儿不太利索,显是又惊又吓,一点儿都不带掺假做作的。
莽古济托的媒婆其实倒不是真gān这牙婆行的妇人,这人夫家姓李佳氏,与岳托的舅家也算是沾亲带故的本源同宗,而且彼此间还经常有些往来,这婆子为人倒也会来事,在城内有头有脸的贵妇跟前倒也颇得几分面子。
莽古济原以为托她去找代善说亲,加上自己的面子,代善不说当场同意,至少也该以礼相待,颇为心动才是,谁曾想出师未捷,竟落得如此láng狈?
莽古济不信自己二哥那么温吞的xing子能gān出这种事来:“是济兰那个臭婊子从中作梗?!”她气得直哆嗦,女儿不体谅她,处处拖后腿也就算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莽古济竟会被人这般当面打脸!
“济兰……”那婆子也是知道代善家里的qíng况的,加上上门前还特意摸清楚当家主母的脾xing,礼可没少带。“不是济兰福晋啊!是……是那个母大虫啊!”婆子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只要一回想起下午遭遇的一切,就有种死里逃生的恐惧。“福晋,您听我一句劝,还是不要把格格嫁去那等样的人家了。岳托阿哥即便再好,可真架不住他屋里娶的那个女人啊……”
“岳托的……”莽古济恍然,“叶赫那拉穆图尔贺?”
“啊哟!”婆子如同见鬼似的叹气,“我刚见到济兰福晋,话才刚挑了个口,就见那个母大虫杀气腾腾地踢门进来,二话不说抓着我的胸口就扇了我巴掌,打得我是眼冒金星,两耳嗡响……”
事实上,穆图尔贺当时的样子比她形容的更为恐怖,她真正儿想不出能用怎样的言语去描述,一个明明长得如此美貌的年轻女子,竟然能变化得如此狰狞可怖。她用那动听悦耳的声音说出粗鲁凶残的威胁话语,用那双漂亮勾魂似的双眸吃人般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