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乌吉犹自不信,她们在这住了好几个月了,外头风平làng静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大军开拔的日期已经定了,不过……这次是偷袭。”
偷袭,也就说不外传的秘密。岳托会知道这件事,大约是因为他在这一战中能够有机会随军?
乌吉一怔,这才多大的孩子?居然能够随军打仗了?
第十二章
阿木沙礼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岳托的影子,她的额涅正满脸忧心地盯着她,熬红的双眼含着泪水,在看到她睁眼的一刹那,失声哭泣着将她搂在怀里:“你这孩子是要让额涅cao碎了心啊!”
莽古济轻轻捶打着女儿的背,心里酸楚难受,却又不敢使出十分的力气。
等阿木沙礼搞清楚她现在身处的新居所时,才知道她这一昏已是睡了三天两夜,莽古济在女儿面前没敢说实话,其实她这次晕厥十分凶险,险些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即便这会儿她清醒过来,那个被临时抓来的懂点儿糙药皮毛的廖婆子,也绝不敢拍胸脯保证,此刻阿木沙礼腹中的这个胎儿一定没事。
廖婆子其实才三十多岁,人长得粗手大脚,是个汉奴,她是在大军起征的轰乱中被岳托随手捡来的,说是懂得点糙药知识,也曾经给孕妇接过生。
当时阿木沙礼的qíng况很不好,马车只有一辆,乌吉闪了腰,走不了路,色尔敏跟着马车追了一路,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还没等找到落脚处,贝勒爷点将征兵的号角声已经从赫图阿拉城沸沸扬扬传了出来。
岳托所说的初六日起兵突然提前,这下子不止是赫图阿拉乱了,便是城外各处村落,也一个个都轰乱起来。
军令在身的岳托根本不敢滞留,等不得乌吉将莽古济领来,他只得将生死未卜的阿木沙礼托给色尔敏和廖婆子,急匆匆地走了。
廖婆子怕死,不敢在小寨子久留,鼓动色尔敏带着阿木沙礼往大城镇去,说是大的城镇容易找药。色尔敏既要瞒着廖婆子阿木沙礼的身份,又要提防着廖婆子撇下她们主仆私逃。好在廖婆子倒也朴实,真的一路赶着马车将色尔敏和阿木沙礼带到了一处大城。只是此时她们根本没注意,因为想避开赫图阿拉,她们走的方向反,越走越远,却是已离开建州境界,抵到了叶赫。这处有着三百户居民的城镇,正是叶赫边境的乌苏城。
等到乌吉与莽古济汇合,二人追寻着色尔敏这一路留下的记号找到乌苏城时,叶赫境内已传遍建州即将进攻的消息。
乌苏城周边的璋城、吉当阿城的百姓弃城退走,因时间仓促,老弱妇孺一时无力离开,便只得在瑟瑟害怕中紧闭门窗,听天由命。
阿木沙礼醒来后,莽古济在满城惶惶中,决定离开。可没想到的是,因为混乱,她们这一行四个皆是妇孺,她们栓在借住人家院外的马车竟被人半夜偷抢而去。这在民风淳朴的平时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奈何战乱一起,什么人xing道德都已靠边站了。
没了马车,五个妇孺根本寸步难行,更何况她们当中还有一个病弱的大肚婆。
九月初七,乌苏城爆发痘疫!这是比战乱还让人恐怖的一件事,不知道领主是如何打算的,下令全城戒严,封堵出口。于是,和璋城和吉当阿二城相比,虽然留守百姓更多,然而全城却显得更加毫无人气,犹如一座死城!
第十二章
“左右都逃不过一个等死了。”乌吉的腰伤养得已差不多,可她这会儿看起来两鬓斑白,显然这几日的惊吓让她瞬间苍老了许多。
相比莽古济等人的恐慌,阿木沙礼却显得淡然许多。她每天躺在简陋的炕席上,睁着眼睛,如果没人跟她说话,她能这般睁着眼睛躺上一天。
九月初十,建州四万兵马围攻璋城、吉当阿。
岳托夹杂在人流中,看着满城妇孺尖叫哭泣着像牲口一般被人从屋子里拖出来,用绳索捆绑着驱赶。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沉甸甸的,不可自控地走着神儿。
身后有人催马踱到他身边,伸手按在他肩头:“在想什么?”
岳托侧目,发现是多积礼,于是哂笑摇头,只是不语。
“第一次出战,你能这般表现已是不错,以后多出来几次也就习惯了。”多积礼冲着他笑,他的背后,是乱窜的建州士兵用火把在四处点火,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我们这边突袭的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要不然,这城里绝对不止这么点儿收获。这一趟出来亏了。”
多积礼按在他肩头的手又拍了两下,鼓励道:“不过你不用失望,积少成多,这趟少不得能分到些好处的,你八叔托我多照应你,他对你这个侄子可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