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犹豫道:“爷晌午才起,起来便出去了,这会儿……人还没回来。”
瓜尔佳氏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惊怒道:“我阿玛身故,他今个儿不陪我回去也就罢了,明儿可是出殡的正日子,大汗亦会亲临。难道他也要我一个人回娘家去吗?他不给我脸面,难道也不顾自己的脸面了吗?”
丫头吓得不轻:“大福晋息怒,爷虽心xing不羁了些,却也不是不懂进退的人。费英东扎尔固齐不仅是他的岳丈,也是他的舅舅,不论为婿为甥,理当奔丧哭灵。这会儿还没到四更,兴许一会儿爷就回来了。福晋您先躺下歇歇吧!你已经累了一下午了,若是再休息不好,明儿个可怎么熬得下去?”
瓜尔佳氏姊妹众多,她能够在众姐妹中拨得头筹嫁给表哥,也算的是出类拔萃得宠的。她一向要qiáng,哪肯在这关键时刻在兄弟姊妹间出这种丑,若是让人知道,她嫁的这个表哥,完全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成日里不回家与一帮闲汉爷们厮混,那她以后还怎么出门与那些妇人们打jiāo道?怕是背地里要被人笑话死。
丫头伺候瓜尔佳氏重新躺下,瓜尔佳氏满腹心事辗转反侧,熬到四更天时方才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费英东的丧礼极为隆重,努尔哈赤带着四大贝勒以及额亦都、扈尔汉、何和礼、安费扬古等人出席丧礼,努尔哈赤扶灵痛哭,举国哀悼。
因为人多的关系,阿木沙礼没能凑上前在灵前磕头,她带着佳穆莉在内宅别院待了会儿,便让心疼女儿的莽古济给赶了回去。
“姐姐。”佳穆莉蹦蹦跳跳地走在阿木沙礼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我今儿见着豪格了,他如今回家的次数可越来越少了。哼,他家里那个养女很是讨人厌,我听人说,因为豪格不在身边的关系,葛戴福晋甚是疼她。她抢了豪格的额涅……”
“胡说什么呢。兰豁尔是大贝勒的长孙女,只是暂时寄养在四贝勒家而已,待岳托娶了新妇,自然就会把女儿接回家去了。”
“岳托眼高于顶,不是个实在人,那么多人给他说媒,他却说什么要给穆图尔贺守上三年。嘁,城里那么多妇人皆赞他有qíng有义,我却觉得额涅说的对,他这种男人,上不能分家顶门立户,下不能抚养子女,承欢膝下,真可谓……”佳穆莉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下,学着莽古济的口吻,摇头道,“和大贝勒一样,活得窝囊……”
“佳穆莉!”阿木沙礼伸手拧她的嘴,语气虽呵斥着,脸上却是笑吟吟的,“有些话从额涅口中出,入你耳,听过也就算了,切莫胡乱出去嚼舌,知道么?”
“那是当然,我也就与你说说,哪里会去和外人说……啊!”
两姐妹正拐过一道影壁,佳穆莉话没说完,影壁后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出一个人影来,不等她回避,已是一头撞了过来。两人结结实实的撞在一处,身量还没长成的佳穆莉被对方撞得一个踉跄,摔了个屁墩儿,手撑地时不小心把手腕给扭了,疼得大叫起来。
第三章
阿木沙礼无暇去查看妹妹怎样,她被眼前那个一身缟素却披头散发的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满心惊惧。
“别……别打我!”术禄抱着头蹲在地上,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嘶哑的嗓子恸哭着,“不是我!不是我……”
两姐妹尚未有所反应,追着术禄过来的两个婆子便已经匆匆地从影壁后冲了出来,也顾不得与两姐妹打招呼,上前便如láng似虎般扑向术禄。术禄吓得连声尖叫,愈发哭得láng狈不堪。
阿木沙礼惊怒不定,佳穆莉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贵女脾气,当即发作道:“哪里来的恶奴,居然敢这么欺负人!”不由分说地冲上去,对着正使劲拉拽术禄的一婆子胸口便是一脚。
佳穆莉人虽小力气倒也不少,这一脚又踢得巧,那婆子弯腰低头,一心想法yù把哭闹的术禄拖回去,没曾想佳穆莉一脚踹过来正踢中了她的下颚。那婆子惨叫一声,痛得眼泪直流,当即撒开了手。术禄趁机逃了开去,满脸惊惧地躲到了阿木沙礼身后。
另一个婆子见机快,忙换了一张笑脸,冲着两姐妹行了礼,恭敬地道:“奴才们没有恶意,只是奉命带大福晋回灵堂。这会儿宾客多了,奴才们照顾不周……灵堂那边儿还等着大福晋拿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