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_作者:李歆(293)

2017-12-18 李歆

chuáng帐垂着,红绸如血,那是她喜爱的颜色亲手挑选的上好料子,垂着的绦子是她闲时编的,这会儿无风自动般的微微颤抖着。她忽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凝滞,伸手yù撩开帷帐,指尖在触到冰凉丝感时又停住了手。
两个丫头屏住呼吸,把头压在胸前,连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阿木沙礼心里嗤笑一声,把手缩了回来,转身yù走。那帷帐却猛然一动,被一只白皙如雪的手抓住一角瞬间拉了开来。
帷帐内,chuáng榻上,被衿凌乱,两个近乎*的躯体纠缠搂抱在一处,雪白的肤色,血红的绸被。
“呵……”她倏尔逸出一声笑,熬了一宿通宵的眼,带着嗜血般的红丝。
松汀长发如瀑般铺开,许是因国欢上身前倾扯帐的动作,她犹如惊兔般瑟瑟抖着,缩着肩膀愈发将脸整个埋入国欢袒luǒ的怀抱中。国欢一手撑在枕上,一手拽着帷帐,目光与妻子对视,瞳孔微微一缩,神qíng微变后慢慢恢复,声音略带嘶哑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阿木沙礼咯咯一笑:“可是爷嫌我回来的早了?”虽是极力克制,可那笑声却掩盖不住她言语上的尖利。
“什么时辰了?”国欢却似恍若未觉般,慢慢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本是拥在怀中的松汀失去支撑,上身扑到在被褥上,瑟瑟抖动,不敢起身,只将脸面埋在被子里,一副恨不能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阿木沙礼心如火烧,偏国欢淡然自若的样子让她没法做出妒妇姿态,只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chuáng侧旁的杌墩上。
国欢示意门莹将一侧的chuáng帐用钩子钩起,而后,夫妻二人一个chuáng内一个chuáng外,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的聊起天来。
“昨儿个出殡可还顺利?那场合我本该陪你一道去的……”
“满城谁不知道二爷身子不好,起不来chuáng的……”阿木沙礼讥道,“你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国欢点了点头,从chuáng上捡出一件皱得不像话的中衣慢慢套上,边系扣子边道:“你今儿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阿木沙礼只觉得胸口堵得呼吸不畅,手指握了握拳,嘴角抽搐般的肌ròu抖动着,半晌方才控制住qíng绪,沉声道:“达海巴克什犯了事。”
“犯了什么事?”
达海犯事,阿木沙礼原是十二分在意的,她之所以天不亮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也正是想找国欢商量一下,昨晚上她在灵堂上听几个舅舅说的语焉不详,她虽不太懂政事,却也觉得事有蹊跷。达海是她启蒙导师,其他诸事可以只做未闻,唯独涉及达海,她做不到坐视不理,只是晚间她向阿玛额涅提及时,却反被阿玛斥责了一顿,连向来宠爱她的额涅也对她连声叹息。
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思来想去唯有想找国欢求助,谁曾想……
她只觉得胸闷难当,一颗心揪着似刀割般疼,偏她心高气傲,面上端着不肯露丝毫动静,只沉着声回答:“昨儿个大福晋的近身侍女秦太和娜扎为琐事争吵,互相攻讦。娜扎说秦太和侍卫浓库通jian,秦太反指娜扎与达海……有染,还私相授受。这两个人都是大福晋跟前的亲信,这般攀咬被大福晋屋里的丫头们听了去,有个叫德因泽的丫头跑去大汗跟前告发了二人。你也知郭罗玛法近来xingqíng甚为多疑,娜扎与秦太虽未被收用,却到底是汗宫的侍婢,说白了,那都得算是大汗养着的闲散妇人,岂容她私自与人通jian。郭罗玛法让阿巴亥大福晋彻查,娜扎和秦太受刑,皆不认罪。秦太与浓库证据不足,倒是娜扎确实曾赠达海两匹蓝布,有小丫头阿济根为证。娜扎受刑不过,招认赠予达海的两匹蓝布是受大福晋所托转jiāo……”
国欢眉头挑了挑:“这是意指大福晋与达海有私qíng?”这会儿工夫,他上衣已是穿妥,外套披在肩上,手指微动。
阿木沙礼知晓他的习惯,每每动脑思忖,总爱敲击手指,只是这时却见他修长的五指却是抚在松汀白皙的背脊上,似有意似无意的沿着那光洁的肌肤一寸寸的游移着。
阿木沙礼只觉得眼睛灼热刺痛,不禁闭了闭眼,将视线qiáng行移向别处。
国欢轻咳数声,以手握拳掩在唇侧,吁气:“玛法不会承认大福晋与他人有jianqíng,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大福晋的脸面。”
阿木沙礼心中一凛:“正是。郭罗玛法定了娜扎与达海的通jian罪名,下令将娜扎当场打死,将达海缚以铁索,囚于木笼之中,若非额尔德尼等诸位巴克什求qíng,达海也当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