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禄代是一路哭着进门的,她脸上的妆已经全花了,身后跟了一大堆的仆妇,也都是一副哭哭啼啼的凄惨模样。
李佳氏被吓了一大跳,这副哭丧般的状况让她太过心惊ròu跳,还没开口问呢,噶禄代远远地看见了她,已是嚎啕着扑过来,抱住了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噶禄代头发凌乱,一双眼哭得跟鱼泡一样。
“这是怎么了?”李佳氏仔细一打量噶禄代的身后,竟是仆妇成群,差不多大阿哥府里的女人都跟过来了,杜度正好奇地打量着岳托和硕托,若非有欣月牵着手,早撒丫子玩闹去了,就连从不轻易出门的国欢竟然也被rǔ娘抱在了怀里。
李佳氏招呼噶禄代进了屋,打发萨茵招呼众仆妇,命苏宜尔哈打来热水,她亲自拧了帕子给噶禄代擦脸。噶禄代只是哭,上气不接下气,越问她越哭的厉害。
李佳氏一筹莫展,没想到和岳托嬉闹的杜度突然跑过来,口没遮拦地说道:“阿玛打额涅,所以额涅就哭了。”边说边用食指刮着自己的小脸蛋,“额涅羞羞,哭鼻子。”
噶禄代被儿子说得又羞又臊,哭声顿止,伸手作势yù打杜度。杜度嘻嘻一笑,又撒丫儿跑开了。
噶禄代尴尬地小声解释:“其实……也没打到。”
“真动手打你了?”
褚英脾气bào躁,在家里对妻妾诸多挑剔,经常几句话不顺心,僵持起来就习惯动手,只是噶禄代是大福晋,褚英倒是还给这个主母留着几分体面,不曾对噶禄代动过手。
噶禄代在家受了委屈,不敢回娘家诉苦,她阿玛常书和她叔叔扬书,原是苏克苏浒河部沾河寨长,是最早跟随努尔哈赤的老将,很得努尔哈赤敬重。噶禄代若是闹回娘家,以她额涅的脾气,这可就不是两口子chuáng头吵架chuáng尾能合得了的小事了。
“真……真没打着。他、他生病发热,今天又去内栅家宴应酬,喝多了些酒,所以才发脾气。”噶禄代回想之前在家里发生的事,褚英的癫狂,他一反常态,竟然当众拿了马鞭抽她。若非那一鞭子抽歪了……她摇摇头,不是的,他只是生病了,只是……
第十三章 兄弟阋墙(2)
欣月暗暗叹了口气,cha嘴道:“爷是病了,还是劳烦布喜娅玛拉格格送我们爷回来的。”
李佳氏眼皮突地一跳。
噶禄代嫌欣月多嘴,侧过身,伸手在她嘴上拧了一记:“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李佳氏劝道:“你心里有气,打奴才也无济于事。”
噶禄代也不是不知道代善跟布喜娅玛拉的那点子破事,为了她,褚英和代善两兄弟没少生嫌隙,她这回受了委屈跑李佳氏这里,未尝不是来找盟友的。
“若不是那个贱人,我们爷怎么会……”噶禄代伤心地落下泪来。褚英虽然风流,家里的诸多女人,不管香的臭的只要有几分姿色的,他都来者不拒,一律收纳。但他好歹还有分寸,风流却不下流,外头的女人从不沾惹,对噶禄代这个当家妻子也算敬重,给予她应有的体面,从不会妻妾不分,更没有宠妾灭妻之举。迄今为止,他的女人虽然多,可这么多年妻子却只有噶禄代一人,就连人见人夸的好好先生代善不也已经娶了两位妻子了?
李佳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不喜欢布喜娅玛拉是一回事,但当噶禄代的面去附和她rǔ骂努尔哈赤的女人可又是另一回事。
她原以为这场噶禄代和褚英两口子的家庭风波,最后会以噶禄代服软回家为结局告一段落。没想到这场风波不过是石子刚刚落入湖面dàng起的涟漪,而这波涟漪,此刻正在不停地向外围一层层的扩散。
当天夜里噶禄代便在李佳氏的劝说下,假意矫qíng地埋汰了褚英两句,最后仍带着仆妇奴才浩浩dàngdàng地坐了马车回家去了。噶禄代走了,可代善却迟迟没有回来,派去内栅打听的奴才回禀,说是家宴早就已经散了。
李佳氏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放心不下,又连夜派人分别去三阿哥和四阿哥府上打听,结果回来的奴才都说三爷和四爷一早就回家了。这会儿已经深夜了,李佳氏疲惫不堪,却不敢声张,只得不停地派人悄悄出去打听。
“大福晋放心,爷身边有尼满跟着,出不了差错。”苏宜尔哈也担心自己的男人,只是没法表达出来,反得找话来安慰主子。
这会儿最后一批出去打听的奴才回来了,得到的消息是代善带着尼满一大早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