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柳夫人哽咽道:“哪个女儿长大了不出嫁?到了夫家,最要紧的是要伺奉好公婆,抓住自己丈夫的心。”
这些话,早就翻来覆去说过许多遍。但到了此刻,作为母亲仍然有cao不完的心,叮嘱不完的事。
又怕女儿吃亏,又担心到了夫家不够恭顺讨不了丈夫的喜欢。一颗心,翻来覆去怎么也放心不下。
全福夫人忙劝道:“夫人小姐,今日这大好的日子,可别哭了。仔细哭完了妆,误了吉时。”
柳夫人用罗帕轻轻沾了沾眼,笑中有泪道:“夫人说的是。我们楠姐儿嫁的可是当朝新科状元。这么好的夫婿,又一表人才,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对极对极!孙家可是诗书望族,最重礼仪规矩。和小姐正是门当户对,嫁过去一定是琴瑟和鸣,和和美美的一对。”全福夫人笑着说些吉祥话。
说起这些,总算暂时冲淡了离别的感伤。柳楠想起曾见过几面的孙智韬,羞不自胜的垂下头去。
“好了,我出去了。”柳夫人恋恋不舍的看了女儿一眼,道:“让你的好姐妹们进来陪我,我在厅中候着。”
按规矩,她应在喜堂中等着女儿女婿前来拜别。柳楠的闺房是亲迎的最后一步,由她的好姐妹们来堵着门。
“母亲……”柳楠抬头看着她,羞涩的面容中有着一些惶恐。
母亲陪伴着她长到这么大,但今天她就要嫁去一个陌生的家庭,面对全然陌生夫家人,开始一段并不知道如何的生活。
☆、第732章 重师恩
柳夫人走到门口,转头冲她安慰的笑笑。待出了门,便再也忍不住,掩嘴低泣起来。
她给了柳楠生命,如珠如宝的呵护了她十多年。如今女儿出嫁,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今后过得好不好,全看柳楠自己的命。
对柳夫人来说,这种离别的痛,无异于生生割下她的ròu。
……
前院越发喧哗起来,围在柳伯承身边的人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就在此时,门房唱名道:“涂山长到!涂博士到!”
柳伯承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恩师怎么来了?他都这么大年纪,除了偶尔到书院论道讲经,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人前了。
连忙急急的作了一个罗圈揖,笑道:“柳某的恩师到了。还望各位海涵,未尽之意,改日再叙。”
众人也听得是涂山长到了,再怎么不qíng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也要给予柳伯承这个便利。
涂山长啊,两朝大儒!没想到竟会亲自来贺。
一众人跟在柳伯承后面,只见涂山长高大的身形上着一件云锦衣袍,一根羊脂白玉簪束住白发。明明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却眼不花耳不聋,jīng神矍铄脚下生风。
柳伯承抢前一步,一把扶住涂山长,恭敬的执了弟子礼,道:“弟子见过老师。”随后又和涂博士相互见礼。
涂山长笑道:“伯承,你如今已官居二品,见到我无须如此客气。”
柳伯承正色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岂能轻慢。老师,这边请。”
柳伯承打头引着路,一行人朝着前院中留出来的雅厅走去。
身后众人被柳家子弟客客气气的留下,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几人的背影,议论纷纷。
“今日能见着涂山长一面,实在是万幸。”
“对,没想到柳大人在老师面前如此谦恭。”
“涂山长能亲自来,柳大人的颜面有光啊。”
不管身后人如何议论,柳伯承扶着涂山长问道:“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涂山长挥挥手,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松松筋骨。你这里办喜事,正好来瞧瞧。”
他说得随意,但柳伯承心头知道,老师是特意下山来看自己的。不禁心头感动:“老师……你有了闲暇,召弟子去书院即可,何必亲至?”
涂山长看了他一眼,取笑道:“都堂堂二品大员了,还做这样的小女儿qíng态做甚?老师只是觉得,趁还走得动,多看看你们。你们个个都公务繁忙,哪里像我一样空闲。”
到了雅厅,下人知机的上了好茶。柳伯承陪着涂山长闲聊起来,从今科试题文章,聊到四书五经。
在座的三位,无论是涂山长、柳伯承,还是涂博士,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谈笑之间,鞭辟入里,令柳伯承直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