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时候,都是批改奏章到深夜,之后独自在寝殿中歇着。他想得更多的,是这卫家的江山大统,如何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就算偶尔去后宫,也只去曹皇后那里歇着,或者去诞有皇子公主的嫔妃处说说话。
而今日却有所不同,吴光启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跟前禀报,“皇上,人到了。”
庆隆帝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内侍知道他的习惯,也不跟上。只有吴光启随侍在侧,有两名影卫辍在后面,暗中保护他的安危。
这样冷清的夜色,灯光将庆隆帝高大的身形拉得瘦长,显得格外孤寂。
许多年未见,她眼下怎样了?
他的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有激动,也有qíng怯。
当年为了帝位,他不得不将她舍弃,一直心存愧疚。但这些年来,她做过的那些事,已经将两人旧日的qíng分挥霍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纸。
远远的,已经能望见荒殿的轮廓,和其中传出的温暖灯火。
庆隆帝驻足良久,久到吴光启不得不打破这片沉寂,“皇上,可要进去?”
☆、第817章 豁出去
荒殿之中,她也仿佛有了感应。起身朝着庆隆帝的方向,她长身而立默默注视着。
只是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她极力远眺,也看不见在这黑压压的宫阙楼宇之中,有何不同。
但是,她深信,庆隆帝一定会来见自己。不为别的,那些事qíng的答案,难道他就不想知道吗?
只要让她见到他,她也想要亲口质询。当年狠心将她休弃的人,甚至不允许她亲眼见孩子们最后一面的人,是怎样的铁石心肠。
她的青chūn,已经定格在那一年,她也在那个雨夜死去。
支撑她活到现在的,不过是心头的恨意。做了那许多,她想看见他的忏悔,想让他后悔当年对她的放弃。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盼了许久,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荒殿旁,庆隆帝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他临时改了主意,两人已至此,见面又有何益?
吴光启知道其中的原委,默默举着风灯,一主一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天色yīn沉沉的不见阳光。乌云似铅一般挂在空中,让人心头压抑。
太子妃的灵柩延绵数里出了城,往皇家太陵而去。太子妃的规制很高,葬礼有礼部和宗人府共同cao持,该有的尊荣一个不少。
十六人才能抬动的楠木黑漆描金绘棺材走在最前面,长长的送葬队伍,男子在前,女子在后。
卫嘉仁捧着牌位,神qíng木然目光死寂。太子穿着妻孝走在其中,他目光炯炯,心中反复演练着葬礼结束后,拜见庆隆帝的qíng景。对眼前的这一切,毫不在意。
道路两侧是各家与太子府jiāo好的权贵人家设下的丧棚,都是下人管事在丧棚中cao持点香。
整个葬礼,在漫天的白色纸钱中,显得萧索又冷清。
与此同时,齐王带着方孰玉,从端门进了皇宫,求见庆隆帝。他要最后加一把火,将废太子之事做成定局。
“孩儿见过父皇。”齐王行跪拜大礼,方孰玉跟在他后面跪下。
庆隆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身。”
哪怕他现在只剩下齐王一个选择,哪怕他对曹皇后的态度已有所改观,但这淡薄的父子亲qíng,仍是不能改变的现实。他能感受出来,齐王对他,敬畏远远超过了儒慕。
“皇嫂去世,你不去送她一程?”庆隆帝质问。
齐王不卑不亢的拱手道:“皇嫂那里,自有王妃代劳。孩儿此来,有更重要的事qíng。”
得了他的示意,方孰玉躬身将奏章和两张状纸呈上。
吴光启接过,放在御案之上。庆隆帝只扫过一眼,并未打开来看。突然怒道:“你就这么想废掉太子吗?如此迫不及待。”
天子一怒,散发出的龙威让房中众人噤若寒蝉。
齐王跪下拱手道:“孩儿有私心。但太子无德无行,岂能继承这大好河山?”
他仰头直视庆隆帝,道:“为了天下百姓,孩儿拼了让父皇恼怒,也必揭发太子的罪行。他是我的兄长,但在苍生面前,我岂能只想着兄弟之qíng?”
这是他第一次在庆隆帝面前如此qiáng硬,好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