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帝罢朝三日以示哀悼,皇子皇孙均披麻戴孝。各朝臣命妇入宫哭丧,一应规制不少。国孝期间,禁止婚嫁喜乐三个月。
是夜三更天,庆隆帝的灵堂之中。
姜冰薇全身缟素,发上只簪了一朵小白花,脂粉不施地款款走了进来。
她面上的神qíng不悲不喜,走到庆隆帝的灵柩跟前,拿过一旁备好的纸钱放入铜盆之中,不慌不忙的烧了起来。
夜深人静,除了此地值夜的宫人,就只有延平帝和吴光启还在此守灵。他们两人刚刚才将哭得几yù晕厥的曹皇后劝了回去。
但姜冰薇没有要给延平帝见礼的意思,自顾自地烧着纸。她面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跟灵柩里的庆隆帝絮絮叨叨着一些往事。
她陪了他这两年,心愿已了。
而她多么想在他最后离世的时刻,也能伴在他身边,看着他走。
但是,他不止是她的郎君,还是这天下的帝王。他的最后时刻,给不了她。
“郎君,这真是有些遗憾呢。”姜冰薇淡淡的笑着,道:“不过也不打紧,薇薇这就来陪着你。”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却越发慢了下来。
最终她头一歪,缓缓的在铜盆边上倒了下来。姜冰薇眉眼祥和,口唇处流出了紫黑色的血液,手里握着的一叠huáng纸散落一地。
在她进来的时候,延平帝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看到她倒地死去,他在心头微微叹息。
她也是个痴的,这一生如此坎坷,恨过怨过,到头来还是为父皇殉了qíng。
说起来,虽不是曹皇后的本意,但母后的确亏欠于她。
叫了宫人过来,将姜冰薇的尸身好好收殓了,留待母后来处理。
待天明后,如今的曹太后知道了此事,叹息一声便下了懿旨。在庆隆帝的陵墓旁边,寻了一处最近的墓xué将她安葬了,也算是全了两人这一世痴qíng。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直没有等到卫明尘消息的汝阳王,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
探子回报,在西面有军队缓缓靠近。到了午后,又在不同的方向出现了两支军队。
朝廷的援军先后到来,汝阳王此时再顾不上等卫明尘的消息,率领心腹死士逃窜而去。
魏明qíng知大势已去,写下罪状自刎于军中。
城头上打出旗号,定国公率城中守军出击,援军齐齐合围进攻,延平帝亲自登上城墙督战。
眼看事不可为,路大海下令让京畿大营将士投降,并将汝阳王捉回五花大绑地押到定国公身前。
京城之围顿解。
就在满城百姓欢呼之极,一骑从长夏门出了京城,绝尘而去。
武正翔满心焦虑,徐婉真的下落牵挂着他的心。
……
距离宋州约莫一百里地处,有一座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山村。因jiāo通不便,村民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
他们不知道,就在村子后山中有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穿过小路可抵达一处冬暖夏凉的山谷。
这处山谷,是卫明尘设在宋州练兵的据点。
此时卫明尘已败,汝阳王伏诛,这里便荒废了下来。但其中一座木屋之中,冒起了袅袅炊烟。
阿大的腰间裹着伤,手中端着饭菜逐一摆在了木桌之上。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从京中逃到此地,只因这里有他牵挂着的人。
白瑶扶着徐婉真从里间走出来。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徐婉真的肚子越发大了一圈,起居都多有不便。白瑶肩上的箭伤基本痊愈,只要不提重物当可无碍。
另外还有一名男子,是阿大的心腹,也是他将徐婉真从庄子里救了出来,以白瑶的xing命为要挟,挟持徐婉真到了此处。
四个人沉默无语,默默的吃着桌上的饭菜。
阿大不时望着徐婉真,眼神热切。
为了腹中的孩儿,徐婉真不会在饭食上跟自己过不去。在见到阿大出现时,她便想通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但再也没有和阿大说过一句话。
无论阿大如何恳求,她都置之不理。
用完饭,阿大继续着这几日的劝说,望着她道:“你就答应我,跟我走吧。我知道主子还有两处藏金之地,这辈子不会亏待了你。”
“你腹中的孩儿,我也会视他为亲生,绝不会轻慢。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看在我将你救了出来,你也应该以身相许。不然,这个时候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