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沉声喝道:“还不将二小姐扶下来!你们这些丫鬟,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吗?”
涂曼珍看得正是过瘾,猛然听得李氏的声音,吓得抖了一抖,手上一松,差点从梯子上滑下。
雨燕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叫道:“小心!”周围立着的小丫鬟们忙扑上去。
涂曼珍爬下梯子,瞧母亲面沉如水立在院中,规规矩矩的上前施了个礼,呐呐喊道:“母亲。”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怒道:“我看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知如此,婉真和雨燕就不应该护着你!让你尝尝皮ròu之苦,才知道什么叫怕。”
涂曼珍偷偷瞧了一眼母亲,刚想说话,见她正在气头上,忙又闭上了嘴。
“你说说你,那平国公府上的事还不知道怎样才能了结,你又不安分!你是大姑娘了,除了玩,该要长长心了。你看人家婉真,比你还小几个月,都能担起一个家了。”李氏继续数落她。
听母亲提起徐婉真,这要放在之前,涂曼珍非炸毛不可。但经过刘祺然一事,她也明白是徐婉真死死护住她,才没让她伤着半根毫毛。徐婉真xing子虽冷清,话也不多,在关键时刻却是极靠得住的人。
涂曼珍当下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撒娇地摇着李氏的手道:“母亲,我跟徐表姐怎么相同?我有父亲母亲护着,她只能靠她自己。”
这句话说得李氏感慨万分,叹道:“难得你能说对一次。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早的孩子通常都吃尽了苦头。若不是万般无奈,有哪个爹娘忍心?”
“母亲对我最好了,我才能如此任xing。”涂曼珍瞧着渡过一劫,嘻嘻笑道。
瞧着女儿如花的面容,李氏心一软,就让她再松快松快吧!做姑娘的日子最是无忧无虑,等出了阁到了婆家,成为别家的媳妇,就再也不能如此事事顺心了。
见李氏神qíng放松,涂曼珍问道:“母亲,不知雨燕的伤如何了?她护着女儿一回,我想再去瞧瞧她。”
前有姐姐用孙家血案一事教训,后有雨燕忠心护主,涂曼珍对待下人奴婢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你能想着她,倒是有长进了。”李氏夸了她一句:“刘世子那一抓深可见骨,好在处理及时,楚王妃赠送的伤药又是上好的。请苏家三爷看过伤了,说是只要小心看护便不碍事。但伤口实在太深,只是后背上恐怕要留疤了。”
“啊!”涂曼珍轻呼出声,女儿家的身子是何等金贵,这要是落了疤。她现在才后怕起来,幸好雨燕及时替她挡下,否则真抓到自己身上,还怎么嫁人?
她的心中升起一种愧疚之感,想要为雨燕做点什么。
她面上浮起的愧疚之色,被李氏瞧了个正着。自己女儿的xing子,她还不了解吗?外人夸什么天真活泼,其实就是冲动不懂事。自小众星捧月的长大,幼时被自己宠溺太过,等到发现时,已经养成了不把奴婢当人看的xing子。
为了这个,她伤透了脑筋,特意让宁先生讲前朝的孙家血案作例,希望她能警醒。
但这个女儿的xing子不知道像谁,听的时候怕得不得了,听完就忘记。这时她能对雨燕感到歉疚,倒是十分难得。看来果然是要亲身经历了,才会有所感触。
然而,李氏一想到雨燕转述的,当时那平国公世子刘祺然的恶形恶状,对女儿的肆意rǔ骂,和涂曼珍面临的凶险,便揪心不已。
作为母亲,心qíng总是患得患失。又想要儿女历经考验,又怕他们在外受到伤害。
好在这件事,过程虽然不愿再多想,但结果总是好的。女儿眼下瞧起来,虽仍然贪玩,但明白了许多事理,已是大有长进。
这正是教导女儿的好时机,李氏携了女儿的手,道:“你能这样为雨燕着想,母亲很是欣慰。我们一道去看看她,忠心护主的奴婢,万不可教她寒了心。”
母女两人轻声细语,不时有涂曼珍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将这文翰居渲染上了一层温qíng。
青竹苑内,徐文宇趴在阿姐的chuáng头,摇头晃脑的给徐婉真读着话本子。
徐婉真这场病,风寒缠绵入骨,这才过了短短两日,只觉身子绵软难以起身。
徐文宇怕她在chuáng上寂寞,一下学便到阿姐这里来,陪她说话解闷,还将在同学间流行的话本子拿进来,为阿姐读来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