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真此时刚给徐老夫人请安回来,天空yīn沉下着零星小雨,显得异常寒冷。
桑梓掀了帘子请她进去,室内烧了炭盆温暖如chūn,刚迈进屋,徐婉真便被热làng激得连打两个喷嚏。守在屋内的葛麻连忙上前取下她的斗篷,打趣道:“这是有人在念着小姐呢。”
徐婉真接过桑梓递上的热毛巾,深吸了两口气,驱走寒意,笑道:“就你贫嘴。”放下毛巾,道:“祖母今日说了,我们待过完元宵节就出发。特地看了日子,正月十八出行大吉。”
葛麻道:“那可只剩十来天了,小姐的箱笼,我们当下就要开始收拾了。”
徐婉真对葛麻道:“我的东西不多,其余的祖母已经收拾好,无需我cao心。这些不急,葛麻,你一家子都在这里,待我走后,便家去吧。”
葛麻对自己的去留早有想法,去京城,她舍不得爹娘;不去,她又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一直在犹豫纠结。闻言一惊,道:“可是,小姐我舍不得您。我若是不去,便只得桑梓一人,怎能服侍周到?”
徐婉真温言道:“一起长大的qíng分,我也舍不下。但你难以做决定,便由我来吧。无论如何,跟自己爹娘亲人在一起,才是最好。”
说罢吩咐桑梓拿来葛麻的身契,又拿了二十两银票和一支金钗,道:“我是不能看着你出嫁了。银子就当我提前给你的嫁妆,这金钗你好好收着,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可绞了换钱。”
见她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详,葛麻忍不住悲声,哽咽道:“小姐您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您以后,也要好好的。”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又道:“桑梓,你可要好好服侍要小姐,不可让别人欺负了去。”
☆、第33章 使命
正月初九,是徐婉真、徐文宇除斩衰重孝的日子。一早,徐老夫人便吩咐徐大有套了两辆马车,一辆坐祖孙三人,一辆坐了玉露、桑梓、奶娘。一行人轻车简从,往广仁寺而去。
徐老夫人是广仁寺的常客了,徐家在此捐了不少香火钱,无论何时来,都是寺里的上宾。
寺庙比普通百姓更懂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就算如今徐家没落了,享受的待遇仍然不变。见徐家一行人前来,知客僧忙前来接引,有雅致静室供歇息。
广仁寺离苏州城有十几里路,坐马车也需一个多时辰。
徐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颠簸,徐婉真便亲自为她捶腰,徐文宇见状,也溜下椅子,为徐老夫人捶腿。玉露拿来靠垫,徐老夫人笑眯眯地依靠在榻上,享受孙女孙子的服侍。
略歇了一会,寺庙的仆役呈上斋饭。徐老夫人道:“要说斋饭,这里的只能算尚可,京郊的‘大悲寺’才是一绝。”目光中露出回忆的神色。
徐婉真笑道:“过几日我们就上京啦,看来这个chūn天就能品尝到了。”
徐文宇听到有好吃的,口水都快流下来啦,欢呼雀跃道:“我也要吃,宇儿也要吃。”
徐老夫人慈爱的笑笑,道:“好,祖母答应你们,到了京城一定请你们品尝。”用过斋饭,到前殿上了香烛,又给徐家大夫人添了长明灯的香油钱,一行人折往离广仁寺不远的徐家祖坟。
徐婉真携徐文宇在阿娘的坟前点了香烛,烧些纸钱。
时间过的可真是快,一转眼,阿娘已经走了百日。徐文宇懵懵懂懂知道阿娘已经死去,不能再陪在自己身边,但相比成人,悲伤的qíng绪平复的更快一些。
徐婉真深深地跪拜在阿娘的碑前,心中说道:“阿娘,我们就要上京了。想必你此刻已经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儿了吧。可我仍然把您当做亲阿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文宇,救出阿爹和阿哥。”
这是徐婉真第二次说这番话,每说一次,胸中的信念便坚定一分,这已经成为她的使命。
回到徐家,宅子里的白灯笼已经取下,虽然仍然没有挂上新年喜庆的红灯笼,但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萧瑟。
徐婉真、徐文宇均换下粗布麻衣,在此后三年内,衣着素净即可,首饰都可以适当佩戴。在吃食上不用茹素了,出门走亲访友也不再忌讳,只是不能谈婚论嫁。待三年守孝期满,才会恢复正常生活。
奶娘给徐文宇换上白色圆领对襟小棉袍,腰间垂下一块圆形白玉玦,头戴圆顶兔毛风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