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书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忙在华盖下的高背椅上坐了,喝了一口茶水,才觉得缓过气来,道:“吴总管也请坐?”
吴光启摇摇头,站的功夫,他在宫中是练出来了的,并不觉得难受。反倒是眼前这事qíng,需要再三思虑。
他唤过跟着他身旁的小泉子,低声吩咐道:“你,去掉人下去的那里好生看看。”
小泉子会意,扎手去了。
……
“听香水榭”中的众人也发现了不妥,纷纷遣了人去探个究竟。
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走进平国公府所在的小院,进了厢房朝曾氏施礼道:“禀夫人,世子爷方才为了救一名跌下堤岸的女子,受了伤。”
曾氏先是一惊,随后面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缓缓问道:“伤的重不重?”
刘栖兰扶住母亲,呵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世子爷的。”
小厮心中叫苦,哪里敢说实话,只好道:“北衙军得了头名,河岸上京畿大营的人不服气,和北衙军的人打了起来。世子爷本来只是路过看看热闹,哪里料到栏杆被挤了个豁口。一名女子掉了下去,世子爷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听他说完经过,曾氏一声悲呼,道:“我的儿啊!什么人的命,金贵得过你呀!你怎么就去救人了?”
在她的心中,哪怕是皇室贵胄,也顶不上自家儿子的宝贵xing命。
听到母亲的声声悲号,刘栖兰颇有些不耐烦,问道:“那后来呢?”
小厮回禀:“那时还在龙舟上的武将军过去看了,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此时,武将军恐怕还陪着世子爷在等太医。”
曾氏道:“快,快带我去。”
她这一走,满屋子的人也不敢托大在这里等候,纷纷跟着她走出去。
曾氏边走,边觉得伤心:“我的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别人的xing命,跟你有何关系。”
……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纵然听香水榭是分成了一个个的小院,但安国公府等人也察觉到了。
听完下人的回禀,庄氏点点头,笑道:“没想到,平国公竟然有一个热心肠的儿子。”
徐婉真听在耳中,并不予置评。以她的身份地位,还不够格来谈论另一个国公府中的世子爷。
石静芙梳着一个双环垂髻,好奇的眨着眼问道:“往常我只听说,刘哥哥打架斗殴最是拿手。没想到,竟然会舍身救人?”
石静玉用绢扇轻轻敲下她的头,道:“不可在人背后议论他人。”转过头,问那前来回禀的婆子:“知道那名女子的身份吗?”
那婆子迟疑的回禀道:“人太多,老奴恍惚听了一耳朵,说是涂家的小姐。”
“什么?”徐婉真放下手中的茶杯,疾步走到婆子身边,问道:“可知道是哪个涂家?”
“应该是开书院的那个涂家。”
徐婉真面色一变,涂家一共就两名小姐,究竟是涂曼芬还是涂曼珍,怎么就会跌落堤岸呢?也不知道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庄氏也听到了,知道涂家是徐婉真祖母的外家,关切道:“真儿你别慌,既然世子爷已经救了她,应该没有大碍。”
徐婉真心下却犯起了糊涂,涂家和平国公府有恩怨在前,怎么会这这个时候扯上关系?她可不相信,这件事qíng是巧合。
恭敬的对庄氏施了礼,道:“母亲,孩儿想去看看。”
涂家有事,徐婉真去看看是应当的。
庄氏点点头,道:“外面人多,你带好人别被冲撞了。”又吩咐那名前来回禀的婆子,给她引路。
今天跟着她来的是采丝和青萝,徐婉真戴好帷帽,带着她们两人,跟在那名婆子的身后出了“听香水榭”。
采丝扶着她,轻声道:“小姐,沐兰不在身边,万万要小心了。”
她跟在徐婉真身边,经历过好些凶险。虽然她想不明白,以徐家的商户身份,在京城又没有什么看不对眼的仇人,为何小姐就是屡屡涉险。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每次跟着徐婉真出门,都小心翼翼的防备着。
徐婉真右手中一凉,采丝将那把大食国腰刀塞到她的手心中。
她微微感觉诧异,又有些感动于采丝的忠心,笑着将腰刀收到袖袋中。好在这腰刀小巧,虽然夏衫轻薄,但她身边有人扶着,在行走见略微掩饰,便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