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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书房,看着他一叠奏章,庆隆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疲倦。
那叠奏章里面,有大半都是关于废立太子之事。夺嫡之争,首次摆到了朝堂之上。
揉了揉眉心,他正想说话,门外有太监禀道:“昭阳公主求见皇上。”
昭阳公主?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庆隆帝点点头,吴光启道:“宣。”
昭阳公主作男装胡服打扮,将满头黑发拢在玉冠之中,一对明眸顾盼有神,行走之间英姿勃发。
她从容的走到房中,施礼道:“昭阳见过父皇。”
庆隆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不去找你母后求qíng,还敢来找朕?”
昭阳公主不卑不亢,道:“父皇赏罚公平,不会因为母后求qíng而有所偏袒。昭阳既然做下,就不怕承认。父皇,今日,昭阳是来请罪的。”
她眼眸清亮,一片坦dàngdàng。
庆隆帝怒极反笑:“你构陷皇兄,煽动朝臣上书弹劾。导致朝堂不安,人心不稳。按家事来说,你不尊敬长兄,设局陷害,其心可诛。按国事,你结党营私,弹劾太子动摇国本。请罪?这个罪责你担的起吗?”
说到后面,疾言厉色起来。
☆、第471章 昭阳的志向
庆隆帝动怒,龙威扑面而来,御书房里空气凝滞,落针可闻。吴光启和伺候的小太监,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响声。
昭阳公主却不为所动,朗声道:“父皇,昭阳有错,但错不在弹劾太子。没错,秦夙希一案,是我设局陷害。但要不是他先动手,要构陷楚王在先,怎会入了我的局?”
“他私德有亏,bào戾无常,昭阳只是小试,他就现了原形。试问,这样的太子,将来如何为君?”
昭阳侃侃而谈:“更何况,他大肆敛财,与民争利,吃相难看居心叵测。他一旦登基,我母后兄长岂非任他宰割?昭阳远嫁契丹,尚可逃得一劫,但齐王、楚王何辜?”
随着她的话语,庆隆帝脸色越来越难看。这都是他心中深深忧虑之事,被自己女儿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愈加恼怒。
昭阳公主跪下,道:“昭阳有罪,罪在不能替父皇分忧,若您生气。但这样的国之储君,今后岂不是会被权臣摆弄?还能有何作为?”
不动声色的,给关景焕上了一记眼药。
“这些话,昭阳不说就无人会说;这些事,昭阳不做便无人会做。父皇忧心国事,日夜不辍,难免对太子有所疏忽,昭阳只是想与父皇分忧。”
“那照你说,应当如何?”庆隆帝掩住怒意,沉声问道。
他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她若是仍然坚持废太子,如此不顾手足之qíng,在和亲前都不要想出府半步。
“昭阳认为,太子之所以会犯下这些愚蠢的错误,完全是因为没有对手。”
“哦?此话何解?”庆隆帝有些意外。
“自父皇登基以来,对太子宠爱有加。他地位稳固,便不思进取,着眼于小利小惠上,争一尺之长短。如果,他有了一个qiáng劲的对手,还敢如此轻忽怠慢吗?定然会患得患失,力争父皇和朝臣的认可。”
“有些道理。”庆隆帝想起自己做太子之时,有汝阳王在侧虎视眈眈,岂敢露出半点破绽?无论何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为了博得一个美名,获得朝中的认可。直到登基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多年养成的勤勉已经深入骨髓,不会更改。
“那你的方略是?”
“禀父皇,昭阳倡议,比照东宫六卫率,为齐王组建詹事府,设四卫率。”
庆隆帝微微眯眼,叹道:“昭阳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从秦夙希一案开始,这一环扣一环,紧紧相bī。不仅在朝中对太子的德行地位进行了质疑,埋下废太子的种子,还bī出了支持太子的大臣。
偏偏这一切,她做得如此光明正大,最后才抛出答案,要为齐王争取到卫率势力,从而获得能与太子公平竞争的地位。
这样的阳谋,太子拍马也赶不上。她如果是男儿,这江山何愁后继无人?
可惜,她是女子。
如此谋略,无论谁登基为帝,都不是她的对手,不免会被她所牵制。她就像是一颗不确定的定时炸弹,给高芒王朝带来的风险,也许会远远超出获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