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杀他?”白商陆疑惑地抬起头。
“可是那天,在鸾音阁,我听到你说……”茵陈目光躲闪,羞怯地低下了头,她知道偷听一行不齿,“听你们说 ,只剩一个活口,不能饶了陆贯仲。”
白商陆听了,浅浅一笑,伸出手摸了摸茵陈的头,一脸的宠溺道:“傻丫头,我何尝说要杀了他了!怪不得找我兴师问罪,缘是自己听差了音,断章取义。”
看着茵陈羞红的脸,他表qíng略沉,继续言道:
“我父亲死后,我偶然在他的枕下发现了他记录陆贯仲狡骗国库和他伪任官员的例状。其中一些被提拔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曾归属东南梁越王;父亲标记着钱款的留向也指向他。我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一定要直谏面圣,也明白陆贯仲为何如此惧怕父亲了,原来是他有意支持梁越王,图谋废立!”
“图谋废立”!就这四个字茵陈深知在这封建君主专/制的国/家意味着什么!没有比这再大的罪名了!此罪若立,就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会波及整个官场!整个朝廷!而且获罪之人也不是图谋废立的罪魁祸首,而是他身后的一族人!
茵陈满目的震惊,连鬓角的几根丝发也跟着惶惶然地颤抖着,白商陆怜爱地望着她,将那丝发掩在了她的耳后。
“从那开始我便想尽一切办法搜寻他和梁越王的证据。我发现很多朝廷官员到这风月场所来,而到这来的,没一个是管得住嘴巴的,所以我获了不少消息。”
“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件事?”茵陈讶异问道。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从和他第一次相遇,他送她回家,她便瞧出来了,他的轻浮放dàng都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他!
白商陆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总于可以放松一下了,隐瞒,也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对心爱的人。
“那你如今可有证据?”茵陈关切地问道。
“有,陆贯仲作恶多端的证据我都掌握在手,我可以为父亲翻案,只是这些都不足以指证他和梁越王的关系,我还要他们之间往来的证据!”
“往来的证据?”
“对,他们书信往来的使者,我几次截获都未成功。陆贯仲心狠手辣,他为了不留后患,居然把所有知晓此事之人一并暗杀,最后一个可以指认他们往来的证人也被他们灭口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茵陈羞惭地垂下了头。
“你以为我要灭陆贯仲的口?”白商陆微微一笑,随即唇角回落,面色沉重道。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杀了他什么意义都没有。现在不止是为我父亲翻案这么简单的事qíng了,这关系到我大齐的江山社稷,更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泰。”
白商陆凝眉注视着茵陈,神思却已飘忽在了九霄之外,他俯视着聊聊苍生,用一股坚韧的意志为他们而隐忍着,忍着冤屈家仇,忍着世人对他的误解,忍着周遭对他的肆言谩语。哪一个男儿不是血xing方刚?哪一个男儿甘愿堕落?哪一个男儿咽的下门楣遭rǔ……
茵陈终于明白,他幽邃的眼底蕴藏的是这般心思。
这个世界给茵陈带来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也带来的太多的惊喜,她只觉得热血沸腾,连同自己都被白商陆肩负的重任点燃了。他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温雅的男人,而是一个近乎于神的崇拜对象!
她明白苏鲮鲤为何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为他付出,自己何尝不是呢?茵陈突然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哪怕可以帮他一丝一毫,都心甘qíng愿!
“那证据收集可有些眉目了?”茵陈明眸闪烁问道。
白商陆的眉又拧在了一起,满目的愁郁化不开。“陆贯仲一定藏着他们之间往来的书信,我想过去盗,可陆府森严,他如今是尚书令,加任司隶校尉,京畿内外巡擦由他执掌,即便盗出,怕也逃不出他掌心。”
“不要去!”茵陈紧紧抓住了白商陆的胳膊,好似下一刻,他便要携剑独闯陆府一般。
不行,不能去,只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白商陆瞧着茵陈双眸莹莹,灼然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像安抚小孩子一般,哄劝着。
“不去,不去,我不会去的。我还要留着命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