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一时却并未答话,只望着那灯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展云端正要催促,玉笙却进来了:“前面的灯都挂好了,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出门时老爷嘱咐了不能晚过三更的,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哦,”展云端转向顾越,“那不好意思了,我得走了。”
顾越回过神来,yù言又止,展云端还再想多说几句,却被玉笙催促:“走吧姑娘,晚了只怕老爷太太担心呢。”
展云端只得跟了玉笙出来,元霄节夜里城中并无霄禁,街上游人依旧不少,轿子走不快,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四更,出去的几个孩子都回来了,戏酒也差不多了,正在放烟火,见展云端回来,谢氏忙拉了她一起观看,又怕她饿了,叫传宵夜来吃。
展云端跟谢氏道:“我刚从哥哥那边回来的,他已经到了呢。”
谢氏听了固然欢喜,展谦却问道:“你不是跟江姑娘一起去看灯吗,怎么想着去那边做什么?”
展云端道:“我买了一堆花灯,想着哥哥那边没有准备元霄节灯饰,就给他送过去,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展谦这才放心,自从知道顾越对女儿有意之后,他很是有些担心两个孩子把握不好尺度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待要完全不让两人见面,又怕过分寒了顾越的心,想了想,对展云端道:“你哥下月就要chūn闱应试,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再去打扰他了,让他静心读书,若是考得好了,以后多的是节日玩耍,懂吗?”
展云端原本也是打算等顾越回来之后见他一次就不再见面的,有了今天晚上的经历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冷静不能再见他了,听到父亲这话,忙道:“明白,那明天等哥过来了,爹爹把这个意思也跟他说一说。”
第二天早上,展云端推说头天睡得太晚,故意在chuáng上捱到近中午方才起来。然而,每每想到昨晚在书房门口发生的事,却又止不住地有一丝窃喜,再想到前世chuáng第间种种私密之事,更是脸红耳热。
她正躲在被子里浮想联翩,郑嫲嬷来了:“姑娘还睡呢,越少爷来了。”
展云端懒懒地支起身子:“来了就来了呗,我昨晚已经见过他了。”
“哎呀,越少爷来是来了,可是带着病来的,”郑嬷嬷有些着急了,“刚才给老爷磕头的时候,体力不支,直接倒地上了……”
“啊——”展云端吃了一惊,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忙跳下chuáng,叫丫头们进来帮忙梳头穿衣服,“我去瞧瞧。”
然而,等她收拾好赶到展谦那边的时候,顾越已经回去了。
谢氏两眼红红地对展云端说道:“昨儿赶了路,夜里又着了风寒,早起便不舒服,还qiáng撑着过来磕头。他一来我就瞧着他脸色不大对的样子,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都怪我粗心,也没仔细瞧瞧,直到给你爹磕头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倒下去了,才发现他烧得吓人。我说让他在这边住几天,病养好了再回去,他也不肯,说什么还要温书……”
展谦在一旁有些欠疚地道:“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哪里知道他正病着呢。况且我也只是说叫他不要贪玩,可没说让他带着病也要读书,这孩子!”
谢氏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没有怪老爷的意思,这孩子从小就要qiáng,我一直都怕他走偏,好在后来有老爷教导着,总算养了些温良端方的意思,如今又不知着了什么魔,让人好生担心。”
顾越到底着了什么魔,展云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昨晚他说过要考中进士娶自己云云,想不到偏这会儿病倒了,但愿他能快快好起来才好。“……哥哥那边有稳妥的人照顾吗?”她有些不放心地问。
“就是没有所以我才说让他留下来,他又不肯,我也拗不过他,只好让卫妈妈她们也跟着过去照料,等他病好了再回来。”儿子现在大了,谢氏也不便像小时候那样狠管,虽然心疼却也只得依了他。
好在卫妈妈是谢氏跟前得力的仆妇,细心又妥当,展云端略微放心了些,安慰了谢氏几句,这才告辞出来。回到净香院,她心中始终惦记着顾越的病,想来想去,叫丫头备了些鲜果点心,然后叫了郑嫲嬷来说道:“大哥病了,我没见着他,也不知病qíng如何、到底严重不严重、是不是需要帮忙,劳烦妈妈帮我跑一趟去大哥那边瞧瞧,帮我问侯问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