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史严肃的肥胖圆脸终于在嘴巴那里裂开,露出一丝笑意来,“王爷吩咐,那肖某就献丑了。”
待左右拿上文房四宝来,昭王握笔在手,肖长史便慢悠悠地吟了上联出来,是一串四个句子的。他方言口音有些重,展云端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仿佛是什么天光什么chūn夏秋冬的。
然而他一念出来,众人便都十分应景地拍手叫好。展云端左看看右看看,深深怀疑这位肖长史念的到底是哪几个字,这帮大人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
好在有昭王与肖长史相处日久,听力无碍,他在纸上挥毫泼墨一气写完,便叫侍从拿起来,展示给众人观看,原来上联的几句是:“槛外山光,历chūn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肖长史面带得意之色,正准备要继续说下去,昭王突然开口:“且慢!”他将笔一搁,抬眼转向刘知府:“刘大人,先前你和我说的那位小小年纪就考中案首的少年在哪里?”
刘知府闻言一阵紧张,几乎所有人都随即会意,考验顾越的时候来了!
在众人高度聚焦的目光中,顾越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作揖行礼:“小生顾越,见过王爷。”
“呵呵,免礼免礼,”昭王抬了抬手,将顾越细细打量一番,“今科院试考中案首的就是你?小小年纪挺有才呀!”
“只是侥幸而已,”照例顾越是必须要谦逊一番的,“王爷的夸奖,小生实不敢当,汗颜得很!”
一番客套之后,才总算进入正题,昭王问道:“刚才肖长史已经说出了上联,顾生,你能对出下联否?”
昭王点名把他叫起来的用意,是个人都猜得到。方才你来我往的客套之间,顾越心中早已默默地在想下联,此时见对方发问,他便回道:“小生愿意一试。”
“那就请吧。”
顾越的目光投向花窗之外,朗声吟出下联:“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淡dàng,洵是仙居。”顿了顿,又微笑着加了一句:“横批,意适身安。”
“好!”昭王忍不住出声夸赞,众人一喜,随即纷纷附和称赞。“小小年纪,真是后生可畏。”“少年好学,将成大器啊。”
“此园可名适安园,”昭王拿起笔一挥而就,笑得十分畅意,向杜富豪道:“孤和肖长史及顾生三人成就这副好联,可是便宜你了!”
杜富豪满心欢喜,诚惶诚恐地道:“某荣幸得很,感激得很……少时定有重谢。”
展云端原本就为顾越顺利对出下联而高兴,听到“重谢”两个字更是心花怒放,只期待着这重谢到底有多重什么时候才能送上来。
那位削梨长史,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更是一副被他人抢了风头的郁闷表qíng,他突然上前道:“禀王爷,这位顾生如此有才,臣想再与他试对几联,请王爷准许。”
在座的人里面除了展谦和展云端之外,其他人包括昭王在内,都是禀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见肖长史似有不服之意想再试顾越,自然无有不可,纷纷表示期盼。
昭王取了手上的一只白玉扳指放在案上,笑道:“今日肖长史与顾案首斗联,如此雅事,不可没有彩头为贺,这个算是孤的,谁赢了谁就拿去。”
众人也来了兴致,附和着纷纷道:“我等亦当随王爷贺。”于是,有放翡翠鼻烟壶的,有置扇坠的,有直接从身边女眷头上腕上摘东西下来的,更多的则是直接放小金锞子的,顿时在案上堆起一座小山来。
有道是,huáng金迷人眼,财帛动人心。见有如许多的彩头,肖长史犹如打了jī血一般更加斗志昂扬,他捻捻唇上挺刮的小胡子,向顾越道:“听好了!”
顾越点头:“请先生指教。”
肖长史指着门外:“竹高鸣翡翠。”
顾越目光一转,落在临水那边,便笑道:“湖暖戏鸳鸯。”
肖长史亦望向那水,又道:“湖光似镜云霞热。”
顾越却转头向远山那边:“松气如秋枕簟凉。”
肖长史微微点头,飞快地说道:“树影悠悠花悄悄。”
顾越只微一思索,接道:“晴云漠漠柳毵毵。”
肖长史一脸凝重,紧紧地盯着顾越,顾越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眼神却甚是专注,好在每次肖长史说出上联,他都能及时对出下联来。展云端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却也感觉到两人之间越来越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