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缀金院,展老太太一看见展云端就不自主地眉开眼笑:“来得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留下来一会儿和我一起吃。”
少时早饭摆了上来,展云端瞧着那盘盘碟碟中有一道暗红色糕点上面嵌着些小小的玉色松子,不由得心中一动,那不是吉庆斋的主要特色点心之一玫瑰糕么?
这一年在苏州谢氏跟韩老娘也学了不少点心,这玫瑰糕做得相当地道,借着她练手的机会,家里人已经尝过好几次了。这会儿骤然在京城里祖母的餐桌上见到,展云端不由得疑惑起来,便伸出筷子挟起一块来想尝尝。
展老太太的目光随着她的筷子也落到了那盘玫瑰糕上,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怎么今儿想着做这个了?”
那玫瑰糕挟到面前,便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放进嘴里,柔软适口,却毫不粘牙,嵌在上面的小小松子嚼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花香伴着微甜在齿颊间满溢,带来一种十分奇妙的享受,让人身心愉悦。
展云端很肯定,这道玫瑰糕一定是出自谢氏之手,她正想叫展老太太也尝尝,还没等她说话,展老太太已经自己挟了一块起来——看展云端吃得挺香,好像味道不错,她也想尝尝了。
于是早饭开始没一会儿,那装玫瑰糕的盘子就已经空了。展云端深谙抢着吃更好吃的道理,跟展老太太一起你一块我一块把它给分食gān净,虽然其实她并不很馋这个,但是为了营造氛围,多吃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展老太太拿帕子擦了擦嘴,吩咐丫头:“去厨房请乔大娘来。”
展云端依旧不动声色,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喝着面前的小米粥,等看事态如何发展。
乔大娘便是那位专门从苏州请来的厨娘,见到展老太太召唤,不一会儿便来了。
“今儿这道玫瑰糕……”展老太太抬抬下巴示意了下桌上的空盘子,“是谁做的?”
一见那盘子空空,知道必是合了老太太口味,乔厨娘面露喜色,听到问话,愣了愣便陪笑道:“是我做的。老太太吃着可好?”
展老太太默不作声地瞧着她,半晌方才说道:“还不错,你辛苦了。”
乔厨娘忙道:“老太太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吃得高兴,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展老太太笑了笑,又深深地瞧了她几眼:“没什么事了,你下去领赏吧。”
乔厨娘听说还有赏钱可拿,立即眉开眼笑地道了谢下去了。展云端心中满是疑窦,却不敢轻举妄动。吃完了饭,其他的兄弟姐妹亦过来给展老太太请安,之后各自上学。
展云逸跟着展栋展梁去了家学,展云端和展云秀则依旧跟着金先生读书,只不过考虑到她们是女儿家还要学些针线女红之事,所以改成只上半天课,另外半天姐妹俩自行安排。金先生原本也想图谋些补缺或继续科考之事,如此安排倒也正合他的心意。
因听说大孙女儿字写得不错,展老太太便嘱了展云端下学后过来她这边吃中饭,吃完饭后午歇起来,帮她抄些经书唪诵。
这是刷好感的好机会啊!展云端自然满口答应,抄起经书来更是十二分地用心,展老太太对她从态度到能力都很是满意,嘱她明天依旧过来一起用早饭。
又一次在缀金院外见到谢氏和顾越,展云端简直要对这两个人五体投地了,这份坚持和隐忍真心不易,一定要帮帮他们才好!
吃饭之前,她就在猜测今天的桌子上会不会又出现谢氏做的点心,等到饭来了,到桌前一看,便发现了一道松子枣仁麻饼,十分难得的是居然有两种口感的,一种苏脆,一种软糯。
展老太太把两种口味都尝过后,叫了个丫头过来:“你去厨下问问乔大娘,今天这麻饼也是她做的么?”
丫头应声去了,不一刻回来复命道:“乔大娘说,是她新学来做的,望老太太能喜欢。”
展老太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展云端把这些都瞧在眼里,心中暗想:乔厨娘的话只怕祖母是不信的,多半她老人家已经猜到其实是谢氏做的了,只不过,她问了乔厨娘却老是不说实话,于是祖母似乎也打算装糊涂到底?
展云端知道,做这么一道小小的点心有多么不容易,光是工序都有十几道,谢氏一定是天不亮就起来整治,整治完了还要带着顾越一起过来请安……像现在这样,功劳都算在了乔厨娘身上,她的辛苦可不就白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