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林彦弘如此难缠,或者说臻夫人也没预料到林彦弘这般不按常理出牌,而没有给林彦兴任何其它的指示和安排,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兄长了。
林彦弘不想让林佟氏抓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刚才一番言语完全是在吓唬对方,于是装作为难地道:“我原本是要回去取点东西再过去的……算了算了,既然遇到你,就同行吧。”
林彦兴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心底还是紧张地他一路都在找林彦弘说话,却得不到多少回应。
在心里腹诽了这个兄长一阵,他们很快到了賀安堂。
……
如林彦弘所料,虽然林穹德表面上维持了平静,但賀安堂的气氛还是十分压抑的。
林穹德看林彦兴的眼神,yīn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管林彦兴被吓得停了脚步,林彦弘则态度坦然地走上前去:“听闻叔叔此时榜上有名,孙儿欣喜万分,只不知明年chūn闱之前,叔叔还会不会归家,让我们好当面向他祝贺。”
林穹德见林彦弘的表qíng如常,并没有因为林隽排名最末而生出轻视的意思,虽有气却不好就此发作,于是回道:“年节时候还是要回来的,青桐书院就在郡中,哪有不归家过年的道理。”
只有那些远道而来的学子,为了准备明年的chūn闱,才会在书院中过年,好节省往返的时间。
由于林彦弘提到了chūn闱,林穹德的注意力不禁被带到了自己准备给林隽的书信内容。
他想了想接着道:“你叔叔到底年轻,明年chūn闱未必下场,倒是你们两个,来年县试在即,读书之事不可懈怠。”
林隽失利,但到底中了举,林穹德只担心他少年意气,明年非要下场去试一试。
若是他桂榜名次不错,哪怕是在中段,明年下场就算没中,都没什么。
偏偏成绩不佳的时候,却硬要试上一试,一旦落榜,定会受人嗤笑“不自量力”,对林隽这等年纪的青年,恐怕是灭顶的打击。
林穹德虽靠着恩荫入的府学,但后面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踏出来的,十分了解林隽此刻的不甘和不平,所以他才要开解林隽,让他缓上三年再试会试,方得稳妥。
林彦弘当然知道林隽chūn闱不会下场——以他目前这种状态去参加会试,除了落榜别无他想。
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林隽的qíng况好些,但连续两次会试都没能被取,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状况。
如果不是林府带回了彦思,多少挽回了一些名声,林隽受到的影响,恐怕要更大,此番能不能够中举,恐怕还是两说。
有时候考学,个人的本事是一回事,运气是一回事,而承受内外压力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是无数学子在这条考学求官之路上,都希望碰到的好事吧。
林彦弘知道在林穹德这里,他自己算是过关了,于是回道:“祖父放心,孙儿自当如叔叔一样,勤学不怠。”
这点倒不是林彦弘故意恭维。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叔叔林隽成亲之前在青桐书院的几年间,一年回云阳城也就两三次,秋闱中举的那年冬天他就没有回家,而是待在书院和其它郡县的同窗一起埋头苦读。
只是不知道运气太差,还是真的没有天赋,到了举人也就止步不前了。
再加上后来他子嗣如他父母一般艰难,林佟氏唯恐林隽走了他们老路,再不准他常年住在青桐,而是令他与妻室待在一处。
不过,这些都跟林彦弘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自己不受迁怒,其它的随他们折腾去。
他是过关了,但不代表林彦兴也过了关。
林穹德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准备,就“兴起”抽查功课,然后果然喂给林彦兴一顿扎扎实实地“竹笋烧ròu”。
然后他们到了林佟氏跟前,同样未能得到祖母的笑脸。
林佟氏果然以“骄奢”为题,训斥了他们每天不想着勤学、不想着孝顺,却只想着享乐——每日在厨房点菜的行为就是极大的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虽然林彦弘也没能逃过,但他到底不是林佟氏的主要目标,而且有“先见之明”的他当天也约束了东苑,没刚好撞上,所以不算太惨。
臻夫人再细心,估计也想不到林佟氏连这点小事都能发作出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