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窑的白瓷是大多官宦人家寻常用具,到了苏荷嘴里竟然就上不得台面。
楚筱悠看了一眼那茶碗里碧绿的茶汤,笑了笑道:“县主也别说小丫头了,龙井配的就是白瓷方显得清雅,若用了翡翠茶盅到过了些,不是饮茶的道,什么茶配什么茶具那都是有规矩的,时下人爱用白瓷就因爱喝龙井,上等的龙井茶汤碧绿,更配白瓷,这个,县主不知道么?”
她穿着一身粉白的裙衫,娇弱的坐在那里,自有一段风流,微挑着嘴角淡淡一笑就是刹那芳华。
这一份倾国倾城的貌,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咄咄bī人。
苏荷尖刻的道:“我当然知道!”
却在没有下文,那小丫头看了一眼苏荷身后严厉的女官,见女官点头才垂手退了下去。
苏荷这个县主,也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多么的了不得。
或者是因为尴尬,又或者是因为心里不悦,两个人虽坐在一起,却只各自喝各自的茶,谁也不说话,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微风拂过也只是阵阵的花香,景色宜人,心qíng却不如何。
苏荷沉默了一会忽的又开口了:“过几日在南苑要给我办一场花宴,是太子表哥亲自为我cao办的。”
她说着又娇羞一笑,垂了眸,似有无限的少女心事。
楚筱悠忍不住别过了头,从前落魄的苏荷寡言少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她又开始如此造作,简直不忍直视,装作这种模样是想说她和刘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qíng么?
谁知道楚筱悠没有说话,一旁的女官却严苛道:“县主慎言!”
苏荷一下子涨红了脸,慌张的看了一眼楚筱悠,又叹息着道:“宫里的规矩就是这么多,真是叫人烦恼。”
楚筱悠差一点笑出来,甚至觉得这种极尽全力表现自己地位和权利的作为叫人觉得非常可怜,她转过了头,看亭外的繁花。
苏荷脸上的笑倾刻间就卸了个gān净。
她摩挲着手里的白瓷茶碗,yīn沉着一双眼盯着楚筱悠的背影,等到楚筱悠转身,忽然又是满脸的笑,担忧的道:“妹妹怎么还是这么瘦?你要知道,女儿家的,还是稍微圆润一点,以后生孩子好。”
炫耀完了又来换挤兑她。
只可惜,粗鄙的人永远也改不掉自己的本色,说出的话都如此丑陋。
楚筱悠用雪白的羽扇遮住了面颊,瞪大了一双眼瞧苏荷:“姐姐这是在说什么?”那种不可置信,惊恐万分的语气传神又到位。
苏荷愣了愣,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位严厉的女官又开口了:“县主慎言!”
苏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女官:“烦请姑姑帮我去拿拿放在屋子里的书本。”
那女官又板着脸应了一声,才退了下去。
苏荷立刻就装作十分亲密的样子向楚筱悠倾诉:“你不知道,我这里就这个女官最讨厌,她是太后的人,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可是没有办法,又不敢得罪她,我这日子,表面上看着光鲜,实质上也不容易。”
专门教导苏荷的人怎么可能是太后的人,那也太侮rǔ皇上了。
这种话楚筱悠不信,也就当作是个笑话听听。
一整个上午都是这种没完没了的炫耀,晌午的时候又要留楚筱悠用饭,楚筱悠已经很不耐烦了,苏荷却忽的变了脸:“我这个县主,这点面子都没有?”
学的很快,都会以势压人了。
楚筱悠便又坐下了,她到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大戏等着她。
饭菜摆在花厅,两个人坐了一张方桌,苏荷就坐在正上坐,把尊卑分的十分清楚,丫头上菜,苏荷亲自解说:“因为我是苏杭人,厨子也专会做那边的菜,想必妹妹也会喜欢。”
丫头端上来一道西湖牛柳羹,大盆的热汤还冒着热气,因为汤盆有些大,那瘦弱的小丫头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看上去十分吓人,就站在楚筱悠的身边上汤。
白芷站在楚筱悠的身边冷冷的盯着那丫头。
也不过刹那之间,楚筱悠因为警惕,一直注意着周围的qíng景,那冒着热气的汤忽的向她泼过来的时候她看的十分清楚,只听的白芷在她身后道:“别动。”
她和椅子就向后撤去,远离了热汤,而那大盆更是奇迹般的转了个方向朝向了对面的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