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qíng郑重其事,皇帝倒是看不出疑点来,只是追问:“那你问出些什么来了吗?”
“魏皇说他与先父只是君子之jiāo,绝对坦dàng!”沈青桐道,说完,还没等皇帝开口,见跟着就是话锋一转,问皇帝道:“但是以臣媳如今的这个身份,还是分得清楚亲疏内外的,其实我去跟他确认,就只是为了求一己安心,他怎么想或是怎么说的都无关紧要,臣媳斗胆,现在也当面询问陛下一句,对于我父和魏皇之间——您是何看法?”
她这话说的,设身处地,倒像是真的有种居于人下的huáng控之心一样。
皇帝观察她半天,着实没能从她身上发掘出一些什么。
此刻,他就盯着她慢慢的开口:“你期待朕如何答你?”
沈青桐道:“臣媳只想知道事实!”
皇帝的唇角,这才古怪的扯出一个弧度。
沈青桐已然从他这种微妙的表qíng中看透了些什么,果然,随后就听他唇齿微启道:“朕手中查有实证,只是碍于越儿的面子,方才没有当面点破!”
话无须说得太透彻,聪明人一点就通。
沈青桐却没有预期之中的惶恐,她的面色依旧坦dàng镇定的看着皇帝,甚至于听了这句话之后反而释然一般,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凛冽的笑容道:“既然陛下手中握有真凭实据,那么臣媳也不敢qiáng辩什么,请陛下请出人证物证,jiāo于三司会审,将此事原委公告天下!”
她这般态度刚烈,却明显是不信沈竞有通敌之举的。
这个反应,倒是有些落在皇帝的预料之中了。
他的面孔冰冷,语气不徐不缓的再次道:“朕方才的话你没听明白吗?当年大越与北魏朝廷是敌非友,沈竞他身为驻守一方的主帅,不仅收留敌国皇子,还瞒天过海的将他带入我朝军中,就凭这些,他这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逃不掉的。他是该死,沈氏一门辜负朕恩,该得个什么下场,你也应该心中有数,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朕不该将你指婚给了昭王,一旦重翻此事,你沈氏一门落得怎样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有你在中间横着,你叫越儿以后如何自处?”
沈青桐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些料透了他的后话了。
她紧民了唇角,沉默——
涉及到了西陵越,虽然另一侧是沈竞,她此时也唯有这一种反应在皇帝看来才是合qíng合理的。
皇帝又盯了她半晌,开口:“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沈青桐面无表qíng:“请陛下明白示下!”
皇帝于是抬了抬眉毛。
一直站在沈青桐身后的沐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弯身,将那东西端端正正的搁在了沈青桐面前。
沈青桐盯着,没动。
皇帝道:“公然翻出沈竞的大逆之举,势必损伤我皇家颜面,如今就唯有这一条路了,你自行了断,朕就只当是没有那回事,也不会再连坐沈家的其他人了。”
拐弯抹角绕了这么远,却不过就是bī她自行了断的?
沈青桐心里鄙夷,面上神色却是冷凝坦dàng的道:“在没有人证物证当堂对质之前,臣媳是绝对不会相信父亲有违逆之举的,并非我贪生怕死,只是先父声誉在上,如若臣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自我了断了,那岂不等于是替我父认了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为人子女,这样的事,却是断也做不来的。”
毕竟是她自己的一条命,她不肯轻易就范,本来就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皇帝于是冷笑:“朕还以你识大体呢,要是枉费了越儿那般维护于你了,朕已经如此这般的对你晓之以理,你的眼里却只有沈竞那个乱臣贼子,竟是丝毫也不在乎越儿的处境吗?”
沈青桐皱眉,涉及到西陵越,她就选择缄口不言。
皇帝道:“朕不妨实话告诉你,昨日朕已经召见他了,可是对他晓以利害之后,她却坚持不肯处置你,若非如此,朕今天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瞒着他把你叫过来。他是恁地维护于你,现在轮到你了,你却不为他做半分考虑吗?”
他其实是不太了解沈青桐的,但却自认为了解女人。
外界一直盛传,昭王和昭王妃之间感qíng甚笃,这章感qíng牌打出来,他心中还是颇有成算的。
沈青桐与他对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