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节,一般人都不会在意,可是当被人缜密的剖析出来的时候,起身是叫当事人最无言以对的。
卫涪陵的脸色忍不住的有些难看了起来。
“看你的反应,我还是全料中了的!”沈青桐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如果照着这个思路来判断,那么现在宫里会这么大费周章帮你做这么多的人又是谁呢?无非就是你那个所谓的盟友常贵妃了!”
有些事,本来是可以作为炫耀和挟制对方的资本的,卫涪陵是真的从没想过沈青桐料事如神,居然早就将一切都看透并且掌握在手了。
她紧咬着牙关,越是挫败愤恨,越是对沈青桐无计可施。
沈青桐等了她半天,见她居然这样就泄气了,不免觉得扫兴,于是又起了玩心,再次主动的开口道:“那么你想知道常贵妃为什么要杀我吗?”
为什么?
总不至于是觉得杀了沈青桐之后,西陵越就会崩溃掉,从此以后西陵卫的面前就是一片坦途了吧?
这个问题,卫涪陵之前在得到常贵妃的吩咐时候很是思索了一番,但是没想通,后面渐渐地也就懒得多费心思了。
沈青桐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语,就又是好心的替她解惑道:“其实这也许可能就是她的本意,但是她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的原因——这却绝对是因为大越的皇帝陛下对她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我活了!”
这个消息,当真是如同晴天霹雳。
卫涪陵的面皮僵硬,虽然心里疑窦丛生,却忍住了,只字不提。
横竖这会儿无事可做,沈青桐反而一反常态,变成了话痨,自问自答的又再继续替她解惑道:“不好奇大越的堂堂天子为什么非要我这区区一个小女子的xing命吗?”
卫涪陵终于绷不住了,讽刺的冷笑道:“看来你对昭王的影响力真的非同一般!”
除了不想儿子被这个疯丫头左右之外,卫涪陵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会让皇帝非要亲自下令暗杀沈青桐不可的了。
不想,沈青桐却是断然摇头。
她说:“你猜错了!”
面上笑容灿烂,相形之下,外面过午的日光反而变得惨淡了许多。
沈青桐的扭头盯着窗口的方向,从破败窗纸的fèng隙里看着外面枯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梧桐枝丫,语气淡淡的道:“其实他要杀我,无可厚非,毕竟——基本上,我也没打算等着他寿终正寝!”
这话她说的有点含蓄。
可是卫涪陵不傻,言下之意一目了然。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又在变了变,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沈青桐的眼神像是在看鬼。
她想问为什么,却又碍于对自己的智慧和骄傲的维护,qiáng行忍住了,没有开口。
沈青桐倒是好脾气,又从远处收回了目光,迎着她的视线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也不想让他活?”
卫涪陵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满目厌恶之色的冷声道:“你和他之间有仇?”
沈青桐慡快的点头承认:“对!”
卫涪陵心头一凛。
却又听她语气一顿,继续道:“因为当年是他亲往北疆,又亲手设计,谋杀了我的父亲!”
“你说什么?”这一点,却是大大出乎卫涪陵的意料之外的,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当年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沈竞他是被大越皇帝——”
“所以,他容不下我,我也不会放过他!”沈青桐打断她的话。
卫涪陵这一次是真的凑手不及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使。
大越朝中君臣之间的事qíng她不太感兴趣,只是有些思路捋不顺,她却总是有种鲜明的感觉——
自己,好像被绕进沟里了。
思绪混乱的挣扎了许久,她才勉qiáng的镇定了些许,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这些秘密,多一个知道,沈青桐在大越皇帝的面前就更多了一份必须去死的理由。
可是她却把这么隐晦又yīn暗的秘密的告诉了她卫涪陵,这个是敌非友的人?这也就无怪乎卫涪陵无从应对了。
沈青桐看着她,面上表qíng始终闲适而冷静。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有些陈年的旧事,捂地太久,总要拿出来透透气的,让大家都闻一闻这股子酸腐的霉烂气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