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竞是被人谋杀的,那么背后的凶手会是谁?
如果是别人的话,沈青桐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一本正经的跟他提。
西陵越也没问那个人是谁,他只是有些烦躁的皱紧了眉头,确认道:“你确定吗?有证据吗?”
两个绝对的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样一点就通,毫无压力。
无可否认,这样jiāo流的方式本身还是叫人愉悦的。
沈青桐笑了笑,她回转身来面对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我就是证据!”
两个人,四目相对。
西陵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当初沈竞夫妻出事的时候,她其实就在当场。
他突如其来的有点qíng绪,不愿意去想象了。
沈青桐却是看着他,语气平静而流畅的继续道:“事qíng发生的时候,我就在当场,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根据一点什么线索证据的想当然,而是我看到了。有人对我父亲那一次押运粮糙的行程和路线都了若指掌,并且手眼通天的在队伍里安排了细作,趁着那天早饭的时间在吃的里面下了药。史官笔下,当年的镇北将军一行是押运粮糙回营的途中遭遇北魏的叛军偷袭,一千多人,血战而死,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场事故的真相,那不是一场两军对垒的战斗厮杀,而只是单方面的一场屠戮。有人计划缜密,现在大军的饮食当中下了药,并且最后他们只用了二十多个人这样差距悬殊的力量就将北疆战场上曾经所向披靡的千余jīng英全部格杀。”
这样的事,说出来会叫人觉得是无稽之谈,一场笑话,若不是亲眼所见,沈青桐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事。
这样想着,她就嘲讽至深的冷笑出声。
那声音极其冷,相形之下,她唇角扬起的那一点笑容就灿若骄阳,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只会叫人觉得刺眼。
西陵越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只是紧抿着唇角不说话。
沈青桐看着他,兀自笑得嘲讽:“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的禁卫或者士兵,他们是死士,是能替他们的主子保守一切秘密的皇家密卫,甚至于——”
沈青桐说着,唇角那个微笑的弧度就越发的深了。
她近乎是有些揶揄的表qíng看着对面西陵越全无表qíng的脸,调侃道:“他是亲自过去的,我看见他了,如果你感兴趣,不妨回头去查一查,多少应该能查到一些当年他秘密出京的痕迹的。”
十二年前,身为一国之君的大越皇帝赶在大年前夕,不惜万里奔袭,秘密杀到了前方正在紧急布战的北疆战场,就只为了亲力亲为的设下一个必杀局,锄掉曾为他立下赫赫战功的股肱之臣!
匪夷所思吧?
可恰恰,事qíng的真相就是如此!
哪怕是西陵越这样的人,听来也会觉得触目惊心。
他的呼吸声都在无形中慢慢敛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神采飞扬的小女子,虽然他不会以为皇帝做的事qíng而对她心存愧疚,可到底,这一刻,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各种qíng绪掺杂——
震惊,愤怒,哀叹,bī视……
最后,全部融入眼前这小女子的一颦一笑间,成了涩涩的沙哑和暗暗的疼。
他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当时——是裴影夜救了你?”
沈青桐并不否认。
她笑:“那天,他本来就是混在我父亲的队伍里的,只不过,除了我父亲,其他人都不知道!”
她把事实猝不及防的都摆出来,如此的鲜血淋漓,竟是让西陵越无言以对了。
沈青桐走回他面前。
她仰起头。
他便俯视下来。
沈青桐唇角的笑意不经意的淡了些许。
她说:“你不问他对我父亲下手的原因吗?”
那些往事,她也只打算告诉他到这个程度了,毕竟,西陵越是那个人的儿子,既然他们要在一起,也要长长久久的考虑以后的生活,那么坦诚这件事,就是最有必要的前提。
而至于那个女人——
她就只是她沈青桐的魔障和负担,事关她父亲的尊严和骄傲,这个伤口,她不能撕开了供人瞻仰。
两个人,四目相对。
西陵越还是没有做声。
沈青桐道:“你不问他会那么做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裴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