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坐在地上，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的掐进掌心里。
感觉到了疼痛，却又好像整个人都麻木了。
“娘娘！娘娘！”外面huáng嬷嬷的求救声不断，而且每一声都不同，缓慢的就变了调。
“娘娘——”身边的宫女也带着哭腔低声的哀求。
但是陆贤妃，完全的无能为力。
等到二十多个板子下去，huáng嬷嬷的身后已经一片的血ròu模糊，厚重的板子声，渐渐地就和了粘稠的血水的声音。
一开始，huáng嬷嬷还是对陆贤妃抱着希望的，但是喊了半天，嗓子也哑了，便是渐渐地明白，再求陆贤妃也于事无补。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痛苦的近乎癫狂的嚎叫道：“皇上，奴婢知错了，认罪了啊——救命！不，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与其这样的等死，真不如一刀砍了她来得痛快。
而这时候，陆贤妃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局面，除非是冲上去立刻把huáng嬷嬷刺死解决掉，否则——
她真的封不住这个奴才的嘴巴了。
可是，又偏偏，她不能这么做。
huáng嬷嬷跟了她近三十几年了，为她做了很多事，有目共睹，主仆qíng深，这是她是心腹，就算她冲上去把huáng嬷嬷杀了，并且解释是不想看她受苦，但是这些年来构筑在她身边的堡垒也会跟着一夜间坍塌，她身边任何的一个奴才都有可能出卖她，以求脱离她这个心狠手辣主子。
所以，事到如今，皇帝步步紧bī，她已然是穷途末路了。
外面huáng嬷嬷已然是一心只求死了。
可是皇帝置若罔闻，只是面无表qíng的看着。
直至——
huáng嬷嬷的忍耐力到了极限。
“皇上！饶命，奴婢——奴婢有事禀报！”她大声的惨叫，鼻涕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皇帝没理。
她却也顾不上了：“皇上，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罪该万死，当年大殿下伤寒发烧，换了他汤药的是我，是我啊！”
似乎是大家都心领神会的一件真相，终于到了这一天，有人将它公然抛出。
第334章 尘埃落定，暗巷截杀
这一刻的huáng嬷嬷只求速死。
陆贤妃本来是提心吊胆的忐忑，但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压在心里太久了，反而到了这一刻，听huáng嬷嬷公然抛出事实，她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心如止水了，仿佛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皇帝扭头去看宸妃。
宸妃却根本没有掩藏，既没有太震惊，也没有冲上去质问确认，只是面容冷淡的看着。
皇帝的目光移过来。
她缓缓的往旁边别过头去，没有和他的视线jiāo融。
外面因为皇帝没有进一步的命令，行刑的侍卫不敢停，仍是将板子打得啪啪响。
huáng嬷嬷还在哭天抢地的哀嚎：“奴婢知罪了，奴婢罪犯滔天，请皇上赐死——啊——”
片刻之后，皇帝才把目光从宸妃脸上移开，看向了院子里。
梅正奇察言观色，没等他开口便已经心领神会，快步走下台阶，挥挥手道：“停手停手都停手！”
侍卫们住了手。
按着huáng嬷嬷的两个人，手一松，她人就跟一截笨重的朽木一样摔在了地上，撞到了背后的伤处，又是杀猪似的一声惨叫，险些晕死过去。
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仿佛例行公事一样的开口：“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huáng嬷嬷这时候全身瘫软跟一滩烂泥一样，已经是没力气跪起来了，顶着一张哭得异常难看的脸，倒豆子似的说道：“我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大逆不道。当年——当年安王殿下伤寒发烧，是奴婢让他的rǔ母把汤药给换了的，为的，就是将大殿下置于死地！”
其他的人都没做声。
皇帝道：“朕记得当时那个rǔ母招认，说是瑨妃指使，最后是——”
那件事的始末他其实记得清楚的，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了，他记得住瑨妃，也记得住宸妃，却已然是想不起最后承担了所有罪名的那位常在姓甚名谁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是晋安公主的生母。
她的话，没说完，其他人大抵也是心领神会的。
huáng嬷嬷此刻只求速死，已经无暇顾忌他的尴尬，抢着继续道：“一切都是奴婢安排的，当时安王的rǔ母程氏其实和奴婢是同乡，当年家乡水灾，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路上要不是奴婢带着她，她早就病死了，后来辗转来京，奴婢去了陆侯爷家做婢女，她却用编造的假的户籍嫁了人，之后我们就断了来往，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们认识，但她对奴婢却是言听计从的。后来她因为生了女儿被夫家赶出来，又被卖进了宫，早就没什么牵挂了，所以甘心替奴婢做事。至于周常在的那个婢女，奴婢则是重金收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