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泽把玩茶盏的动作一顿,他怔怔的看了林栖迟许久才故作轻松道:“我本以为你装了那么多年的糙包,早就入戏太深成了真正的糙包了,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么心细如发。”
林栖迟笑而不语。
魏正泽把玩着自己的耳垂,笑的很是明媚:“你还真说对了,千面手真有一个常人不会注意,但是绝对能够吸引萧清存目光的特点——他长得十分像萧清存的亲爹萧绵安。”
林栖迟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果然,既然如此的话,那萧清存就不一定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向这个长得跟他那个从来没管过他的亲爹如出一辙的千面手,伸出援助之手的了。
是施恩,还是…报复?
他将茶盏放于桌上,抬眼看着此时也在望着他的魏正泽,两人虽然都未开口说话,但是望着对方的眼神中都传达了同一个设想。
“鬼面手根本不是误打误撞得到换面神功的,那是萧清存亲手送给他的。”魏正泽率先开口道。
林栖迟点点头:“不错,萧绵安年轻之时曾经十分痴迷于仙术神功之类虚无缥缈的事物,在他府上的藏书阁内发现载有换脸神功的秘籍并不奇怪。”
“所以,萧清存是打算让鬼面手修练这门神功然后为他所用对吗?”
“唔”林栖迟终于少见的露出了些难色,“从表面上分析的确是应该如此,但是,萧清存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扩大自己的羽翼,他一向胸无大志,细细想来还没有他妹妹萧锦茵要来的有志向,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的话,他又为什么bī着千面手去练这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神功?”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林栖迟与魏正泽皆是眉头紧锁,仔细的思考着萧清存的动机。
但又哪有那么容易,人类是世间最复杂的生物,他们可以成为心系苍生的无私善人,也能够一念之差沦为大杀四方的丧心病狂之辈,一切选择,仔细想来其实都是没有什么缘由的,可能只是因为他今天不开心,或者,天气不好。
去分析一个人的动机,是世上最难的事qíng。
但是,魏正泽还是从庞杂的线索中,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缘由。
他试探着朝林栖迟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他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慌张,一直平放在腿上的双手也因为他的这个大胆的设想而神经质的绞在一起,“萧清存,可不可能,只是想折磨千面手?”
林栖迟疑惑的抬起眼,注视着魏正泽略有些苍白的面庞。
“不是说千面手长得很像萧绵安吗,而且,这个换脸神功又是真假难辨的,如果千面手修练不成走火入魔,那他便死了,如果千面手修炼成功了,那萧清存便会多一个忠心不二的仆人,无论怎么看,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都是萧清存。”
“正泽…你…”
“萧清存自幼就从未感受过来自父亲的关爱,而且他的父亲还是个抛弃妻子的làngdàng货,最后一次露面还是为了萧清存带回来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妹妹,虽然男孩子不需要太多关爱,但是我想,在萧清存心里还是对于来自于自己父亲的疼爱有着渴望的…”
魏正泽说着说着眼中便不知不觉的泛起了泪光:“最开始他可能还会傻傻的等着父亲回来看他,甚至会幻想着父亲会在回家的同时给他带一些好吃的零食,可是后来,他等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便会想,父亲可能是在外太忙了,等抽出空来时就会回家看他的,哪怕不给他带零食也好…”
“可是后来,父亲终于回来了,当他兴致冲冲的跑出去迎接时,却发现父亲的手里正攥着另一个孩子的手,于是他便出离愤怒了,他想冲上前去质问萧绵安为什么不回家,可是他是员外的孙子,他那高贵端庄的母亲是不会允许他做出任何有rǔ身份的事的…”
“然后他便从自己亲生父亲的口中听到了他的父亲又和除了他母亲之外的女人生了个孩子的事实…”
魏正泽的双拳不知不觉的攥紧,突起的关节处透着苍白,他抬起头望着林栖迟微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恨萧绵安?他会不会憎恨一切跟他父亲相似的人?”
“你不是喜欢钻研仙术吗?那我就让你好好钻研,你不是不愿意回家看我吗?那我就让你成为我的仆人,一步都不能离开我…”最后几句话魏正泽几乎是喊出来的,他的眼睛里染上了血红色,额上的青筋一根根分明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