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和本想劝她,害怕她初行医便败在死症上伤了自信心,以后畏首畏尾不敢再诊脉。
但想了想又觉得勇敢救治乃是医者本分,若是人人都畏难退缩,那死症就真的永远只能是死症了。
是以,他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想尽力试一试,是好事。
只是肺痈是死症,若说在溃脓期完全治好,天下医者只怕没有几个能做到。
所以不要心中负担过重,放开手去试一试,说不得还能谋来一线生机。”
郭圣通郑重点头,“学生受教了。”
晚上用过饭后,她极为平淡地和郭况说了一声。
“况儿,你明日不是休沐吗?带阿姊去看看刘文叔,我想试着治一治他。”
她还以为母亲和弟弟都得惊讶之后出声反对,谁知道弟弟头也没回地应了个好就继续专心画画,母亲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是好事。
她堵在喉咙里那一堆想要说服他们的话都没用得上。
郭圣通笑了笑,莫名有些失落的同时又觉得心暖暖的。
她真的很幸福,只要想做什么,家人都会支持。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愈发想好好活着。
哪怕她越来越感觉得到缠绕了她两年的那个梦境将要成为对她未来的预兆,她也没有害怕,没有退缩。
命运或许真是写就的,但不还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吗?
心中烦闷的qíng绪dàng然一空后,郭圣通这夜睡的很好。
她第二日起的很早,觉得神清气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服劲。
洗漱过后,又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她就往母亲院中去用早饭。
母亲和弟弟都问她有没有什么良方了?
郭圣通摇头,“去了之后看看刘文叔的病qíng怎么样了,再慢慢思量吧。”
母亲就怕她钻牛角尖,治不好刘文叔回头心里再落了病。
这几百年都没能治好的病,她一个才学医两年的治不好也是正常。
眼下听她语气平淡,知道她想的明白,母亲便也放下心来。
母亲亲自送了他们到大门口上车,又嘱咐他们晚上早些回来。
☆、第八十一章 诊脉
中元节后就出了伏。
一出了伏,天就明显凉下来了。
有那么一两天凉慡的像是仲秋时节,郭况开心的不行,就是郭圣通也跟着胃口好了许多。
母亲见他们姐弟俩迫不及待要和盛夏告别的样子,就笑说可不能高兴的太早,秋老虎还在后面呢。
现下还没入秋,温度却似乎又有返上来的趋势。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估摸着还只到巳时初,就明显感觉出车外热làng翻滚。
郭况打着扇子和郭圣通说话:“阿姊,这闷热闷热的,怕是要下大雨。”
郭圣通没有回他。
郭况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他阿姊倚在车厢上兀自出了神,嘴里念叨着什么银花、连翘。
他虽不懂医,却也知道这是药材名。
阿姊这是在想怎么治肺痈吧。
于是,他也不再和郭圣通说话怕扰乱了她的心绪。
马车终于停住的时候,郭圣通才终于醒过神来,和弟弟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刘文叔和韩彦合租了一个五室的房子。
东面的两间房刘文叔住。
西面的两间房韩彦住。
中间的用来待客,充作堂屋。
也幸亏刘文叔和韩彦住在一起,他病下的这些日子身边还能有人照顾他一下。
不至于想喝口热水都喝不着。
昨天晚上郭况就派了人送信来,说今天想来看看刘文叔。
是以,韩彦在屋里一听着马嘶声就跑了出来迎他们。
他和郭况互相问好后,又和郭圣通见了礼,就领着他们往刘文叔的卧室去。
“这几天常安城中能请来的医者我都为文叔请了个遍,但来了那么多人都是摇头,开了几味温补的药就回去了。
文叔已经开始咳血了,他对我说这也是命数怨不得天地更怨不得旁人。”
郭圣通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
他们都怕她畏难不敢下手诊治,至于她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同qíng抑或因为想积累经验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郭圣通愿意试一试。
这对于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huáng泉路的刘文叔来说就是甘霖了。
难道qíng况再糟,还能糟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