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碧的话,王皇后听进去了。
她问原碧:“陛下前些日子是不是说要给甄家的女孩子指婚?”
原碧应是。
王皇后叹了口气,摆手叫宫人去传召她们进来。
“我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好,看着别的女孩子嫁个好郎君总也是个安慰,让她们进来吧。”
甄璇在宫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熬着,熬到里面再出来人告诉她们王皇后到底召不召见她们。
母亲没有半点焦躁,她很平静。
她时不时地还抬起头来用目光劝慰甄璇,让她不要着急。
内殿终于出来宫人了。
她说王皇后让她们进去。
总算没有白跑这一趟,母亲嘴角有了笑意。
甄璇的心qíng却陡然跌落到了谷底。
她并没有抵触父亲求天子给她赐婚,她也想等有朝一日再见到刘得和郭圣通时让他们仰望嫉妒。
可是,只要想到将要嫁的人未必有刘得一半好,她总是不甘。
*****
郭圣通今天来太学,有一大半的缘故都是为了见刘秀。
自从她梦见那个神秘男子对她说他就是刘秀后,她就想再见见刘秀。
心里的不安,只会因为彷徨焦虑滋生蔓延的越来越广。
一旦正视它,反倒没有什么好心慌的了。
郭圣通如愿见到了刘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话能和他说。
难不成问他你有没有婚娶?
有没有爱慕的人?
我已经定亲了,你万万不能肖想我。
这岂不是太荒唐了。
而且,重点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嫁给叫做刘秀的人才是吧?
发现绕来绕去,还是停留在原地后,郭圣通有些气馁。
然而,是夜她却又做了梦。
她还是坠入那个缠绕了她两年的梦境。
好像是在漆里舍,又好像不是在漆里舍。
但是除了自幼住惯的漆里舍,还有哪里能给她这么安心自在的感觉?
她在当窗赏花。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看样子是仲chūn时节。
郭圣通很喜欢chūn天,chūn天那股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叫人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转过身去。
果然是那个神秘男子。
他这次着的是戎装,一股杀气从他的眉眼间散发开来。
阳光照在冰冷的铠甲上,反she出刺眼的白芒来。
他停下来,望着郭圣通,冷漠的脸上有了些温度,“桐儿,过来——”
郭圣通上前去了,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
她这才发现他甲胄的fèng隙间全是已经gān涸的血迹,腰间的长剑却因为尝着鲜血的甘甜而格外明亮。
他杀了人。
郭圣通该害怕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竟涌起了担心怜惜的qíng绪。
她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累不累?一切还顺不顺利?
……
有什么在郭圣通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她楞了下来。
神秘男子以为吓着了她,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一拍脑袋笑道:“我都忘了要洗漱一番,就这样直接来见你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笑起来时,郭圣通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这一刻的他很像白日里那个温煦的刘秀。
真的很像。
恍惚间,两个身影几乎已经重叠在一起。
郭圣通大叫了一声不,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女公子,怎么了?”
常夏匆匆跑进来,关切地询问她。
郭圣通摇头,“做了噩梦。”
常夏咬着嘴唇站在那。
郭圣通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又说南阳话了?”
常夏点头。
“您还说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一百零二章 传言
屋子里照旧只点着一盏连枝灯,热气从掐丝珐琅甪端暖炉里氤氲而出,满室如chūn。
郭圣通湿透了的中衣黏在背上难受得紧,她也没有心心思叫常夏去寻了gān净的给她换上。
她直直地看向常夏,语气中有些微微的慌乱,“我还说什么了?”
她的眸子在半明半暗的屋子里亮如星辰,似是在期待什么,又似是在抗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