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刘得见她来了都望过来,母亲的眼中带着和郭况一样的笑意,至于刘得眼中却是歉然。
母亲瞧得分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好叫这两个孩子说话。
母亲出去后,屋中便只剩了郭圣通和刘得。
郭圣通跪坐在苇席上,握着温热的茶杯被yù语还休的刘得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刘得是想说昨天的事,但是他一直犹疑着开不了口,她都替他着急。
于是,她抢先开口了:“表哥,你是想跟我说昨天的事吗?我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规矩该守的还是要守……”
此时民风开通,xing子热辣些的少女别说牵手,便是婚前对中意的少年献身都是敢的。
郭圣通虽没有过这般行径,却也从来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贵女。
从前,母亲不许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的脾气好起来是这几年的事。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刘得听了却立时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我……我昨天……”
他一说起昨天又急起来,大约还是想和郭圣通解释清楚。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母亲回来了。
刘得只得长话短说:“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脉
郭圣通印象中的表哥从来的是从从容容的,也正是这般的温润如玉才叫甄璇念念不忘吧。
一想到甄璇都死了,郭圣通即便不喜欢她也难免感慨世事无常。
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身边的人呢?
表哥这样叫她很不忍心。
她对表哥笑了笑,“况儿说有篇文章看不懂,一会吃完晚饭麻烦表哥给他讲解下吧。”
刘得忙应好,他知道郭圣通是真的没有生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母亲进来时见刘得脸上已经没有了忐忑,郭圣通唇边也有淡淡的笑意便放下心来。
用过晚膳后,刘得在外间指点郭况学问,郭圣通和母亲在里间喝茶说闲话。
母亲还是没问郭圣通为什么和刘得闹别扭,却意有所指地道:“你表哥xing子好,也有耐心。”
郭圣通轻轻应了一声。
迟暮时暑气退去,晚霞似火照进屋中。
郭圣通透过被支起的窗,可以瞧得廊下那株石榴披了晚霞愈发红艳似火。
她缓缓出了口气。
她知道表哥很好,也肯俯就她。
但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对表哥生出点男女之qíng来。
她昨天本能的躲开,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不想这样。
她也很想像平又薇那般对未来拥有甜蜜的期待。
一辈子说短又很长,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辜负别人。
可是,现在和母亲说她不愿意了,母亲会同意吗?
只怕是不会的。
在母亲心中,没有比刘得更好的良人了。
郭圣通心中烦闷,目光久久地凝在那石榴花上。
上灯时分,刘得告辞回去。
母亲叫郭圣通相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圣通总觉得刘得有话对自己说。
不是昨天的事。
但刘得直到和郭圣通作别也没有开口,郭圣通自然也不会主动追问。
月光清幽,郭圣通缓缓往回走。
常夏落后两步跟着她。
忽地,郭圣通顿住了脚。
常夏以为她不舒服,忙上前来:“女公子怎么了?”
郭圣通摇头,继续往前走。
她想起来了。
她又梦到了刘秀。
梦中他对她伸手,“我就是刘秀,那个要娶你的人。”
这梦她做过许多次,并没有什么新意。
有新意的是,她终于看见梦中自己的反应了。
梦中的她,笑着伸出了手,任由他的手紧握住。
梦中的她,是娇羞却又大胆的。
梦中的她,打从心底沁出丝丝甜意来。
这个认知叫郭圣通心底有些发凉。
原来,她也会那般欢喜,一如平又薇。
那人怎么就不能是表哥呢?
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刘秀。
郭圣通的心,猛然间似被一双手狠狠地攥住拧动,痛的她几乎落下泪来。
这qíng绪来得突然又凶猛,她没法去探寻其间缘由,只有一点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