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建兴帝却说什么“……贫困饥寒……大者群盗,小者偷xué而已……今乃结谋连党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者,岂饥寒之谓邪?……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黜贼,而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
谁天生就想造反?
就为了那富贵险中求?
真是可笑!
可以说如今事态之所以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全是建兴帝一力促成。
偏生到了这般境地,建兴帝还不知何为轻重缓急,反而复井田制设设六管,这对千疮百孔的天下无疑是雪上加霜。
朝中ròu食之辈也不是没有看的明白的,公孙禄就为这劝谏郭建兴帝,然而他得到的只是天子一怒。
“朕承命于天,众望所归……”
可建兴帝心下真就不惶恐担忧吗?
郭圣通看是未必。
若没有心虚不安,为什么要遣虎贲武士入汉高祖庙,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令轻车校尉居其中,又令中军北垒居高寝呢?
大约是觉得压住了前朝的龙气,建兴帝又开始思量如何成仙归去。
有人进言说huáng帝因建华而登仙,于是建兴帝也造高八丈一尺,金瑵羽葆的九重华盖。
载以秘机四轮车,驾六马,力士三百人huáng衣帻,车上人击鼓,挽者皆乎“登仙”。
郭圣通并未亲眼见着,可是从大舅嘴里听说建兴帝的登仙华盖后,她在心中描摹建兴帝出行的qíng景,怎么想都觉得又荒唐又可笑。
笑过后,心中唯有哀切地长叹不止。
天下命运,竟然就掌握在这样的人手中?
郭圣通越写越烦,索xing丢了笔,枯坐在苇席上。
一阵急切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郭圣通不禁回眸看去。
羽年行色匆匆地跑进来,微微喘着气道:“王后来了,正在门口下车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求qíng(三更:运气不好的熊和氏璧+)
大舅母来了?
母亲昨日去说了退婚的事,大舅母并未应也并未拒绝,只说等大舅回来再做计较。
大舅母如今登门来,定是来说退婚的事。
也不知大舅和大舅母究竟是怎么个章程,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是因为问雪才要闹着退婚?
郭圣通很想告诉母亲她要退婚跟这无关,可是每次她一开口母亲就打断她。
如此几次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母亲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母亲不叫她说出来。
母亲希望这婚退的顺利,母亲希望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母亲是为了她将来议亲着想,毕竟表哥即便有了这桩事仍是不愁婚娶,而她身为女儿家若是无端就要退亲总会叫人心下犯嘀咕。
这世道,说是对女子宽容,但不是似前朝吕后那般站在天下之巅的,究竟还是有些艰难。
母亲希望,她这一生不要有一点艰难。
母亲这般疼她,叫她那句不想再议亲的话只能咽回去。
若是说了,母亲定当她是被表哥的事伤了心,才会以后都不想嫁人。
她不喜欢表哥,何来的伤心呢?
只是或多或少有些失望罢了。
她想,是不是所谓的婚姻不过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因为它,根本经不起半点风雨,些微的风chuī糙动就能叫它裂开偌大的fèng来。
男儿的心太大,有太多东西比男女之qíng重要。
女子的心却很小,一旦倾慕上谁,此后的光明都来自于那人。
这样的生活,兴许最初是甜蜜是美好的。
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他人身上,那实在有太多变数了,郭圣通不愿以后都为他人卑微忐忑地活着。
她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心无牵挂地直到终老很好。
只是,这话现在是万万不能和母亲说,须得徐徐图之。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和表哥的婚约顺利解除掉。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疾步就往锦棠院中去。
雪后初霁,明媚的阳光笔直照落下来,落在堆满了雪的树梢上,反she出极其炫目的光线。
一阵南风chuī过,刀子般地刮过人的脸。
郭圣通生怕又像上次那般被拦在门外,走了没几步就小跑起来。
风呼呼在耳旁滚过,她的心跳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