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谥号虽尊贵无比,但但凡是皇帝都有也算不得稀奇。
可庙号却不是是皇帝就有的,上庙号的标准异常严苛,“有功称祖,有德称宗”,前朝两百多年中也仅仅有四位皇帝得以上庙号。
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不论其功过得失究竟如何,也不是后人可以随意指摘的。
那些激扬热血的往事,已然慢慢沉淀下来,静静地流淌在历史长河中。
她忽然很想读一读《孝武本记》,但夜色已然深沉,常夏和羽年虽拦不住她,可叫母亲知道她没听话心下必然又不好受。
养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便是如天家皇子被伺候的百般jīng心,不也夭折早亡的不少吗?
郭圣通从前不懂,但近来却是越来越知道母亲心底那无法对人言说的隐忧:母亲怕养不大他们姐弟俩。
一曲终了,余音久久不绝于耳。
郭圣通深出了一口气,笑着夸过了常夏和羽年,便叫让小侍女们进来服侍她歇了。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郭圣通又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就在南窗下的那张软塌上看《太史公记》,窗前的云鸟纹蜀锦窗幔随风轻轻dàng着,阳光温暖潋滟地洒了一地,榻前的铜框架漆屏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掐丝鎏金饕餮纹香炉中燃着阇提花香,刻漏滴滴哒哒地走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最舒服自在的模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并没有那个奇怪的男子。
她舒了口气,垂下眼帘看起手中的帛书。
“孝景皇帝者,孝文之中子也……母窦太后……”
她轻轻蹙眉,怎么看的是《孝景本记》?
刚想朝后翻去,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是个男子。
郭圣通抬眼朝门口望去,竟又是那个唤她小名的男子。
她还是看不清他。
郭圣通失落之下,又有些懊恼,她怎么会三番五次地梦见一个没见过的人呢?
☆、第十七章 惊梦
她想丢了书下榻去,然而身子却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听使唤了,硬是挪动不了。
眼看着那男子越走越近,脸上还挂着笑容。
郭圣通心间那股开心甜蜜又控制不住地往上冒,就好像他们非常亲密一般。
但郭圣通非常肯定他们并不认识。
这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本能地垂下头躲避开男子咄咄bī人地视线,努力想叫自己醒来。
但却未如愿,男子步履沉稳,很快就到了她身边跪坐下来。
他一把抱住了她,极富阳刚气息的男子呼吸环绕在郭圣通耳边颈间,立时就叫郭圣通耳根都漫上了红晕。
她吓了一大跳,狠命去推搡他。
只是她以为用了全身力气去推,但真使出来却不过有气无力一般软绵绵地,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郭圣通又羞又急,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梦到这个男子?
他不光认识她,还抱她!
男子轻笑了起来,笑声中还是满带着那样纵容的宠溺。
郭圣通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不知为何却被这一笑间展露出来的风流姿态弄得有些目眩神迷,周身都跟着苏麻起来。
她的心像是dàng在半空中,又像是步在云端,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你是谁?”
她极力克制住心底想要倒在他肩头的yù望,微缠着声音问道。
男子面上一楞,但旋即无奈地笑笑,似乎她这般是故意为之在赌气。
他抱紧了她,丝毫不顾她挠痒痒般微不足道的反抗,贴着她的耳垂笑着道:“好了,桐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般暧昧的qíng势,彷如空气都掺了饴糖变得粘稠起来。
郭圣通心下的气恼终于压过了茫然的甜蜜,她转头恶狠狠地瞪他,伸手就去抓他的脸。
男子面上笑意微顿,一把攥住她的手叫她动弹不得。
郭圣通气得不行,电光火石之间脑子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明了几分,她可以叫人啊!
“常夏!羽年!”
不知是不是过于急恼,她竟从梦中呼喊出声了。
歇在外间的羽年都被她惊醒了,忙起身披了衣点灯进来把她唤醒。
郭圣通半是惊慌半是愤怒地醒来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可惜,就该挠破了他的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