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作者:斑之(303)

2017-12-13 斑之

  所以,这武信侯留不得了。

  他落下最后一笔,待笔墨gān透后装进信封中叫人送出,又唤进人来。

  他只有冷冰冰地两个字jiāo待,“动手——”

  ……

  因着刚进邯郸城便起了冲突,虽在一城,但刘秀和邯郸却是分城而居各自为政。

  谢躬自对刘秀起了杀心后,便越发注重为更始帝刘玄施恩于民,希冀以此稳固民心。

  而刘秀在几次遇刺后,肝火大盛,却按捺住怒火对谢躬所部常加慰问,邯郸城内许多不知底细的还真当他们二人和睦融洽地紧。

  *****

  邯郸城内剑拔弩张之时,真定城内因着捷报带来的喜庆气息仍未散去。

  过惯了太平安逸日子的真定人,没一个盼着当什么乱世枭雄的。

  漆里舍内chūn光本还痴缠在玉兰枝头,不肯离去。

  却不想昨夜里下了场雨,等着次日清晨郭圣通起身时推窗一开,便见落了一地洁白硕大的花瓣。

  灿如金线的阳光漫照在带雨花瓣上,看得叫人心下怪不落忍的。

  郭圣通叹了句“可惜”,唤了侍女们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后,往锦棠院中去。

  母亲起的很早,郭圣通到时她已经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了。

  郭圣通常劝母亲睡足些,但母亲总笑说人过三十后便觉少了。

  她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只一时想不知自己到那时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时又疑心是不是母亲每到夜深人静时便念起父亲才睡不着。

  母亲卧室内鎏金博山香炉上徐徐染出轻烟来,氤氲了一室。

  她见郭圣通来,便撂了书卷问她饿不饿,又叫人去看看郭况怎么还没来。

  用过早膳后,母亲理事,郭况念书,只有郭圣通闲得发慌。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请废

  自成婚后,文讲席和白先生便都不再教她。

  前天,白先生前来辞行,说是要回故乡去。

  郭圣通和母亲苦留不住,只得打发人妥当地送了他走。

  自此,郭圣通便连一起参详医术的人也没有了。

  她素来又不爱女红烹饪,成日里唯有读书。

  可也不知怎地,她这么爱读书的人,如今竟常常走神。

  她想,人也真是奇怪。

  从前盼着休假盼着过节,如今却又怀念起早起晚睡用心于功课的日子了。

  她心下乱糟糟地,这一上午书也看不进去,心头总冒起前不久做的梦境来。

  她的梦境映照着她的未来,可总是反反复复地在重复许多已经说过的事qíng。

  她习惯了之后,每每自梦境中惊醒过来后不过烦躁片刻便能恢复如常。

  可前不久的梦境中,她梦见自己被废了。

  更准确的说,是她自请废之。

  不知为何,梦中总是在chūn天里。

  她倚着窗赏庭中灿烂chūn光,听着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淡漠地道:“陛下来了——”

  刘秀听她那话中带气,便站住了脚。

  只是也不像从前那般耐心地哄她,沉默许久后方道:“我亏欠她这么多年,实在是良心难安。”

  她闻言冷笑道:“那是你,我心中可并无半点愧疚。“

  刘秀点头,“你本就没有错,错的始终是我。”

  她转过头来,望着薄唇微抿,眸光黯淡的刘秀,忽地粲然一笑:“不,你也没错。

  当时qíng景,再重来一千遍一万遍,你也寻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她委屈,我无辜,你无奈,我们都是被命运愚弄的人。”

  刘秀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她这般笑过,心下一松正待说些什么又听她冷冰冰地道:“她是让了我,可我并不稀罕。

  何况,她不过是出于大局考虑,可不是当真贤惠大度至此。”

  刘秀听她言语刻薄尖酸,便蹙眉不快。

  她全瞧在眼里,愈发要说个不休,“可如今陛下一句她固辞之,便把我这些年的含辛茹苦贬的一文不值。

  从此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后位之上?”

  刘秀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气怒之下也不yù多说,当即甩袖就走。

  没走几步,却听身后扑通一声。

  他停住脚,“你这是做什么?”

  身后人嗓音明亮,甚至听得出淡淡的笑意来。

  “臣妾请陛下把她早该得到的还给她,下诏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