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一脸奇怪:“你不是不吃小葱拌豆腐吗?”
刘秀这个人很奇怪,他吃葱,但是他不吃生葱,嫌辣。
所以,她特地吩咐人不要拿小葱拌豆腐。
等等……
他眸中飞闪过一抹愕然,然后又失笑点了点头是什么意思?
她说错话了吗?
她茫然不解时,对面的刘秀已经开始专心用饭了。
好吧——
食不言,寝不语。
jī汤热腾腾的咕嘟着,白豆腐、香菇和鲫鱼片在其中上下翻滚着,氤氲出淡薄的雾气。
滑嫩的豆腐用jī汤炖过后,愈加鲜香。
刘秀带着点心急略chuīchuī后便送入嘴里,虽还烫但却是已经能入喉了。
那入口即化的鲜嫩几乎叫人把舌头都囫囵个吞了下去,他耳边恍惚又响起母亲的话来“三儿,慢着些,热豆腐烫心。”
他行三,母亲有时候也会叫他三儿。
可长到十岁后,在他为此生了回气后,母亲便鲜少这般叫他了。
那时父亲已经不在了,家里穷,拿huáng豆泡发了磨豆腐是一件奢侈的事qíng,只有年节下才能痛痛快快地吃上几回。
母亲总趁他们这几个孩子不注意,就缩了筷子。
淡薄的雾气中,他想起这事险些又红了眼睛,忙叹了口气专心用饭。
滚汤热菜,他头上很快便冒出汗来。
他大口大口地继续吃着,并没有理会侍女递过来的手巾。
漱口过后,他觉得出了身汗黏在身上不舒服,略坐了两刻钟消食便去了浴池沐浴。
郭圣通盥洗后,卸去首饰换了中衣便先回了卧房。
她躺在榻上,愣愣地望着青云流转的帐子顶,总觉得刘秀之前那一笑中有些意味深长,搅得她心下怪不得劲,就好像忘了什么事。
可脑子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好使。
越是着急,越是一片茫然,半点思路都没有。
倒是那睡意渐渐涌了上来,就在她微眯着眼快睡着时。她猛地一惊,睡意被吓得全无。
现在的她,刚和刘秀新婚三天就分开了,她上哪去知道刘秀不吃生葱?
啊!
怎么办?!
说况儿告诉她的?
从前在长安时,况儿时常去刘秀那讨教学问,有时候被缠住脚就会留在那吃饭。
她说听况儿说了一些他的生活习惯,也是说得通的啊。
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吃过拌豆腐,况儿又有没有好奇地问一句为什么不用小葱拌?
若是好死不死赌输了,那她怎么解释?
完全解释不通啊。
说她也不喜欢生葱味?
回头刘秀一问郭况或母亲,她就穿帮了。
啊!
好累啊!
做人好累啊!
这才刚小小地表现了一下温柔贤惠,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她恨的拿拳头砸自己,怎么能把梦中刘秀的生活习惯代入到现实呢?
而且,有些习惯因为世事的改变,还不知道会不会养成。
到那时,她再来一句“你不是怎么样怎么样吗?”
他绝对傻了,你在说谁?
这样的穿帮多来几回的话,刘秀又不是个傻子,绝对能看得出她有问题。
自古以来皇帝就没有疑心病轻的,再自作多qíng地以为她是效仿吕不韦,那可真是跳进huáng河也说不清了。
“桐儿……”
刘秀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仓皇抬眼望去。
他微微皱眉,“吓着你了吗?”
她摇头,但心中在拼命点头。
走路轻飘飘地没声音,能不吓着我吗?
他往前走来,“私底下还是觉得叫你桐儿更好。”
郭圣通咬着唇嗯了一声,她心下还扑腾着那不吃生葱的话呢。
刘秀会不会问她?
她现在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现在真是圆谎都不好圆,偏生还是晚上,若是白天她还能借故跑出去问问况儿。
但是不要慌,千万不要慌。
这本就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兴许他吃了顿饭又洗了个澡已经忘到脑后去了。
只要熬到明天,她就可以去问况儿。
若是有这回事,回头刘秀再想起来她也有话说。
可要是没有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