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同母亲忙叫三个孩子脱下外衣顶在头上,一行人疾步往停着肩舆的断崖而去。
因着怕孩子们走不动,出了丛林后便叫仆妇抱了起来。
刘得坚持不肯,大舅母便作了罢。
雨越下越大,没一会所有人都被浇湿透了。
幸好断崖上的肩舆轿夫一发现在下雨,便往山上而来。
是以只淋了片刻雨,一行人便坐上了肩舆平安下了山。
郭圣通上了肩舆后脱了湿透的外衣,胡乱抹了把脸便朝外望去。
雨势似乎小了些,绿叶经了雨水的冲洗愈发青翠yù滴。
山风中的寒意重了许多,郭圣通怕受了凉又得风寒便撂下了帘子。
“立夏不下,旱到麦罢……立夏不下雨,犁耙高挂起……”,不知怎地郭圣通心下竟无端冒出了这两句话来。
似乎并不是先知,而是一个很熟悉的人告诉她的。
她的眼前蓦然闪现了那个风姿非凡的男子身影,她忙甩了甩头。
到了山下驿站洗浴更衣后,一行人都gān慡舒适起来,又喝了两大碗姜汤才分手各自回府去。
母亲知道大舅母体弱,特意叮嘱大舅母说回去后一定要注意,可别得了伤风。
大舅母笑着点头,叫她不要担心。
但转日就自真定王宫中传来了大舅母得了伤风的消息,母亲担心不已,觉得若不是自己叫不坐软轿也不至于淋雨。
她亲自过去探望。
晚膳时郭圣通便问她大舅母怎么样了?
母亲安慰她道:“你大舅母无事,只是小小伤风,王宫中的侍医已经用了药来。
想必至多三五日,也就好透了。”
只是过了三日后,大舅母的病却越发严重,成了重伤风。
☆、第二十一章 探病
郭圣通不禁轻轻蹙起眉来,王宫中的侍医怎么会治不了一个小小的伤风?
会不会这其间还有其他隐qíng,侍医用错了药?
是了,一定是这样,只有药不对症才会见效慢甚至毫无作用。
她想去看看大舅母,只有亲眼看到才好做判断。
虽然学医不过月余,但郭圣通已然把自己当做了一名医者。
何况自大舅母病下,母亲也不安的很,以为要不是她要走路上去。也不至于叫大舅母受了冷风冷雨。
“阿母何时去探望大舅母?桐儿也想一同去。”
郭圣通并没有说自己是想去看病,她刚学医,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是心下不安也想去看看。
母亲欣慰地握住她的手,“我们桐儿孝心真好,那便明天去吧,正好你明天也不用进学。”
计议定后,郭圣通便回了漆里舍。
正值十五月圆,月入玉盘,漫天星辰灿烂,清辉遍地。
幽冷清寒的月光如水般地洒满了开败了的栀子花树上,踱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打眼望去似梦似幻。
青铜灯盏中灯火大盛,照得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长。
郭圣通想着大舅母的病深吸了一口气,隐隐地竟似又送风送来奢靡甜蜜的栀子花香。
回到漆里舍洗漱卸妆后,辛苦学习了一天的郭圣通很快就入睡了。
半夜里,她无端地醒了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阖上眼想继续睡着。
但下一瞬间,她的睡意就消散了几分。
空气中浮动的不是闻惯了的阇提花香,而是一股从锦棠院回来时在回廊中便闻着的栀子花香。
漆里舍并没有种栀子花啊,锦棠院中的花香又怎么会飘这么远?
郭圣通心下有些惊疑,唤起守夜的羽年来:“羽年——羽年——”
然而就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般,她拼了命般地大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
郭圣通在心下想,她这是梦魇着了?
她曾听人说,梦魇着了的人就是似她这般意识清楚,但却使不上劲。
没事的,没事的。
郭圣通在心下安慰着自己,她努力地叫自己睡去,不管这股像被压制住的感觉。
她想或许睡着了就好了。
然而事qíng总是不会顺着人的心意朝最好的局面发展,寂静的黑夜中刻漏滴滴哒哒的声音混着她激烈不安的心跳声无限放大。
郭圣通的神经已然十分敏感了,恰在此时耳畔又响起了那场怪烧前曾听到的纷扰嘈杂。
“太后——母后——”